6、一错一罚(3/3)

    江漾有些恨铁不成钢：“林意，你自己告诉我，这样的错，你觉不觉得可惜？又该不该罚？”

    林意早已经后悔，一边抬手擦眼泪，一边认错：“该……该罚……老师，我知道错了……”

    江漾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静地问她：“这道题多少分？”

    “十分……”

    “好，十下戒尺。”

    这次林意没有再求饶，江漾打定主意要罚她这些错，她不能、不敢，更不应该一次次地逃避。

    她低下头，向前倾身，老老实实地接受惩罚。

    江漾看着她身后红的那一片，看上去比刚才深了一些，消退得明显慢了很多。

    她看出林意认错的虔诚态度，说到底，这个孩子之所以优秀，是因为她其实懂得在知识和道理面前保持基本的谦卑，她以一种渴望的姿态去寻求并容纳自己想要了解的知识。

    江漾不停地指出她的错误，给她讲她以前没有重视也没有细思量的道理，她从最开始抗拒挨打，到现在她不再试图逃避惩罚，这让江漾在她身上重新看到希望。

    看着她身后红红的一片，江漾忍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抬手。

    啪——

    “啊……”和刚才一样疼，但是因为屁股已经被打了几十下，再打上去，林意疼得更明显，她没忍住，哭了一声，转而忍住，两手撑在桌面上。

    啪——

    哪怕她屁股已经被打得红红的，江漾还是忍住了心疼，重重地打下去，她能看出来，林意挨过打的地方已经微微肿了一层，她再打上去，颜色又深了一些。

    啪——

    啪——

    “啊……老师……我不、不敢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连着重打了几下，她疼得没忍住，捂着屁股向旁边躲开了。

    江漾看着她没说话，林意一直在擦眼泪，跟她认错。

    “老师，我以后不马虎了，我不敢了……”

    那是她很喜欢的小江老师啊，不管是讲公开课，还是新生致辞，她都从容大方，学校每年举办元旦晚会，她的主持也都经验四座。前年她去参加诗词大会的联赛，小江老师坐在评委席上，淡定地对她说出那句“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她看着温和的江漾，好像也不那么紧张了，从此以后，她便记住这个让人过目不忘的小江老师，好像连努力都有了一个完美的具象。

    然而如今，她十分不堪，以这样的方式站在她面前。

    江漾看着她，十五岁的姑娘，她还有大好的时光可以用来奔一个好人生，外面的世界跟她隔着一扇窗，窗外有苍林孤峰，积雪空谷，她要一路走，一路看，这长海天涯，她也要自己悟，自己分辨，自己选择。她要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挫伤和损毁，才能在暗流涌动的途中，既看得清终点，也能顾好脚下的路。而江漾不过是这个姑娘在十五岁这一年，教她学会在前行的路上给自己搬走绊脚石的人。她当然要吃一点苦，受到一点教训，会疼，会哭，会后悔，会难过，可是最后，她必得要自己咬着牙站起来，才能做一个真正为自己骄傲的人。

    江漾信这个姑娘的品质，信她没有那么脆弱，然而此时更多的，是关心则切，所以哪怕她也跟着痛，却并不愿就此容忍她这些看似寥寥的小错。

    她狠了狠心：“过来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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