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手段(2/2)

    “那你想玩什么？”

    “不必了，你好好休息。”池因说，“我先走了。”

    “你想要什么奖励？”

    池因的身体不安地翻转了一下，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明明卧室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但他仍觉得没有被照亮的角落与阴影中站着一个人，或者说，悬浮着一只令他恐惧的幽灵。

    池越楼发现自己连和棋的套法都没有时，发出了一声无奈的笑声。

    池越楼抬手将棋盘还原，静默了片刻，在即将溺死池因的寂静中，他知道自己再不说话的话，小孩就会坐在那里哭出来。

    池因赢了。

    “我只想一个人待会儿。我带了你上次给我的棋盘，我能自己下……”

    他根本不敢抬头看池越楼的脸色，紧紧闭着眼，仿佛等待审判的犯人，就连背脊都颤抖起来。

    夏季的别墅花园里传来槌球撞击的声音，“咚咚哒哒”。

    他必须赢，像一只被猎人追杀的兔子，铆足身上所有的力气与智慧，才能从猎人贪婪而复杂的眼神中抓取活下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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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打槌球。”

    “……你能跟我对弈吗？”

    他当然认识付琛，只是现在灯光昏黄，阴翳暧昧，他的神经警觉地判断出这个人的出现有些不合时宜。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耳廓静了几秒，他清晰地听见池越楼的声音仿佛颗粒状的录音磁带，还原了几年前的对话。

    池家宅邸，半夜仍大灯明亮。

    疑问在他的喉头滚了几圈，在池因关上门前，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如果因因输掉了，要接受我的惩罚。”

    叶念抬起头，刚准备问池因怎么回去，就看到了靠着门框站着的陌生男人。

    “我、我……我想出国，去找我的舅舅。”

    “你是个乖孩子，所以到时候不会反悔的，是吧？”

    “嗯。”

    叶念不知道面前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仅仅因为少爷吃了一口自己削的苹果，而产生了难以言喻的阴晦想法。

    他感到眼前被一片高大的阴影遮住，微风从一堵墙后吹向两侧。他那只别在身后的手腕被捉住，一只大手抓住了松垮的后襟，轻轻抖动了几下，那些令背脊发痒的小叶子都落在了脚边。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摇晃的树苗，在清晨的朝阳下被人温柔地修理着枝丫。

    “你之前不是把手表弄丢了吗？我再给你买一只好吗？”

    池因松开手腕，一颗浸血的红苹果“咕噜”一声，掉进脚边的垃圾桶里。他的手掌上还沾着透明的汁水，垂流在骨节分明的手腕上，带着一丝色情的意味。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起伏，仍是淡漠冷静，仿佛自己扔掉的并不是什么苹果，而是一颗仇敌的头颅。

    他一头钻进树林，身子刷过索索作响的羊齿草，淡红的欧铃兰叶子在脚底打滑。他的帽子歪在了颈后，用松紧带系着。棉麻混纺的衣裤沾满了细小的枝叶，用手拍一拍就能弄掉大半，唯独背后怎么也拍不干净，他的嘴里便开始嘟嘟囔囔起来。

    池因难以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凌晨，终于在精神松懈的间隙陷入了迷蒙的浅睡眠。

    “……好的，谢谢。”

    “和我来前厅，吃完早饭后，你可以呆在我的书房里玩你的棋子。”

    “……惩罚什么？”

    “好的，那么到时候你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