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小陶谷和小宋雅(2/3)

    ——你大概几点落地？要不要接？

    陶谷指了指右耳耳孔，示意听不见。

    被夸乖的小孩坐在他旁边，给他抹眼泪，叫他别哭，语气凶凶的。

    被盯着的人不自觉，没有半点要收敛的意思。

    挂了。陶谷长长的抒了口气，神经也松懈下来。

    小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在犹豫，终究在平稳飞行后问了出来。

    母亲终究没能等来春天。

    陶谷收藏了表情包和地址，广播换了一条，快起飞了。他飞快打了句回复过去，胳膊肘就被旁边的小朋友轻轻撞了下。

    飞机开始缓慢移动，陶谷赶在升空前戴好右耳的耳塞。

    青年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U形枕，眼罩和耳塞。登机的时间是六点二十分，睡眠不好他三点多就醒了，清点完行李，简单吃了顿早餐就往这儿赶。这时候是真有点累。

    雪夜的天黑得透彻，还很亮，陶谷躺在雪地里，觉得自己能看到浮空的灵魂。

    后来又在雪地里走，不知觉，天就全黑了。

    指腹触感柔软，他发现自己伸手在另一张脸上“作画”。

    情绪很难自已的小孩儿遇上很会隐藏情绪的小大人，是冤家也容易成为好朋友。小陶谷是哭包，但更多时候在傻乐，先天性的病症让他比同龄小朋友更简单。

    舱内播放语音广播，陶谷回神。

    “漂亮大哥哥，要关机啦。”

    那张脸干净板正，看上去小有严肃，皮肤很白，嘴巴红红的。盯着自己的目光直勾勾的，略凶。

    屏幕刚要暗掉，被指腹又重新点亮，微信里有五条信息，都来自于叶衾。

    二十多天前，陶谷在雪地里站了几小时，肩上便蓄了厚厚的一层。

    走得很安静。和父亲当初离开时一样。

    三年前他倒了，昏天黑地的睡了两天，再往后的一个月里复发精神问题，甚而有过于小时候的症状，听见“死”字，会不受控制的亢奋嘶吼，直至耗尽力气。

    小朋友指了指自己的左耳。

    那是他第一次没用相机，而用眼睛看到的美。

    他没真想真睡着，只想缓解疲劳。没料眼一阖，几分钟后便陷入了梦境。那一觉又实又长，梦也跟着长。梦里有很久以前的往事，有家门前的小花圃，有墙面上斑驳的光点。

    窗外，清晨的雾气浓重，安静空旷的机场地面罩了层薄薄的白，不知是水汽还是昨夜的雪。地球这半的冬天格外冷，不同于南城的湿冷，是种干燥的冷，雪落在肩头轻易不会化，能积成一片。

    再后来，妈妈出来了，温柔又带点严厉的说了他几句，他眼角伤心的挂了滴大泪珠。

    陶谷很轻的眨了下眼睛，“好，谢谢你的提醒。”

    说得小陶谷更委屈了。

    三年后，他漫无目的地在室外呆了一整天。在雪地里站，回过神的时候肩头雪就有那么厚了，他推掉，那温度从指尖凉到心里。

    ——想好回国第一顿吃什么了吗？我让我朋友请你！

    还有一张笑得很傻的狗狗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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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给你安排好啦，是我朋友家的旅店

    后来走完丧葬的流程，他病了几天，和当初来时一样。卧床失眠的那几晚，透过窗户，却无论如何看不到发光的灵魂了。

    ——[地址]

    陶谷愣了下，笑着摇了摇头。

    余光瞧见小朋友好奇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