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05 鹦鹉洲(2/2)

    看到这一幕，方子初突然有了逃走的冲动，眼前确实是个好机会。这个棘手的男人被另一个厉害角色拖住了，估计也不会注意到她。

    你应该没听说过全知堂吧？肖凉道，见方子初仍然一脸茫然，继续说，它是一个雇凶杀人的组织，也走私军火和鸦片。这个人就是它派来的。

    这声音很明显，肖凉也听到了，他从船舱内拿出了一个油纸包着的烧鸡，这是陈焕生和他告别时送他的。

    她走出船舱，江面上起了薄雾，一艘帆船正在上面行驶着，遥遥看过去，那挂着的白帆上有个黄色的大字。她定睛一瞧，是个江字。

    但现下咕噜噜她的肚子突然发出声响，是的，从昨日中午开始她就没有再进食。

    方子初愣愣地摇摇头。

    正当她细细观察着这把枪时，耳朵里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她起身走出货舱，就看到甲板上有两个人缠斗着，一招一式之间互相牵制，竟然一时难分胜负，这其中一人便是肖凉，另一人也穿着黑衣，比肖凉还要瘦小，手里也拿着把匕首。

    在这凝固了的沉默中，方子初开始在心里默背起数学和物理公式，以缓解和这个男人共处同一空间的紧张与惧怕。

    方子初看着这个尸体，讶然道：那他是冲着我来的？

    肖凉说：你以后会明白的。

    做下了决定后，她立刻回去收拾好书包，打算从船尾跳下去。她的脚刚搭上船栏，身后却冷不丁地响起了男人的声音：你要去哪儿？

    这样思虑来去，烧鸡竟被吃去了半只。此时阴云密布的天空竟又打起了响雷，接着洒下淅淅沥沥的雨来，方子初把剩下半只鸡包好，放到了船舱内一个枕头旁，昨天半夜后她实在困得不行，便在这里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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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江家的船，顶着这个字出去，水匪都不敢靠近。肖凉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她身后，方子初被吓到了，她一跟这人离得近些，就感觉自己每根汗毛都在发抖。

    甲板上躺着一具尸体，与之前那几人有所不同，他的胸腹处和腿部有三处横着的刀伤，可见是与肖凉经过了一番抗衡的。

    方子初仍旧停留在那箫声的回音之中，久久不能自拔。那声音让她找回了内心的宁静，而现在命运颠簸如小舟的她，最缺的就是这份宁静，如果还能听到那箫声，该多好啊！那个吹箫的人，还会来吗？

    肖凉也听到了这箫声，透过朦朦的雨幕，他的眼睛搜索这箫声的源头，最终定格在了那片青草萋萋的江洲之上。那里有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坐在椅子上，另一个人撑着伞站在身后。

    方子初不解。

    她的心猛地咚一下，慢慢转回头，肖凉就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眉头染上了一道鲜红的血迹，手里的短刀还滴着血，一双眼冷冷地盯着她看。

    肖凉看着尸体，问一旁的女孩：你知道他是谁派来的吗？

    许久，一阵箫声依稀飘来，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悠长而空阔，在绵密而有节奏的雨声之中、在这条长江的两岸之间震荡而回响着。

    你又救了我。方子初终于说出了一个反复盘旋在她心头的疑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对你做什么？肖凉忽然轻笑一声，你的命可是我捡的，死掉了就可惜了。他将短刀甩了一下，收鞘，向船头走去。方子初也只得跟上去。

    想到图纸，又联想到昨天下午柳伯父一家的遭难和父亲的话，她冥冥之中怀疑着难道这些都是那个湖北省督军江如海做的吗？

    肖凉倚着船舱破旧的矮木门，望着那渐密起来的雨幕，似乎是在享受雨水带来的凉爽。他们一个在门边，一个在角落，都不搭话。

    方子初发现，不需要背那些公式，听到着箫声，她的心就变得很空，很静，好像这世上就剩下了她一个人一般，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渺小而唯一。

    方子初感觉自己的脑袋变得越来越浑浊，她理不清其中的关系，但她能感觉后，在这个男人的背后，藏着一些秘密。他并不是出于什么侠肝义胆救了他，这一切并不是一场巧合。

    肖凉敏锐地察觉出了她的害怕，向后退了两步。

    你不用怕。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他这样说着。

    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方子初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她的声腔中仍带着恐惧。

    肖凉道：救一个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箫声停了，雨也歇了。

    方子初接过他递来的食物，虽然饥饿，但仍保持着斯文的吃相。她边嚼着烧鸡边想道：既然这个人对她没有恶意，又很强，而且现如今自己的处境确实危险。待在他身边应该比较可靠。又想着，如果刚才的那具尸体真是被派来杀她的，那应该和杀死父母的是同一拨人。他们来找她，难道是认为图纸在她的身上？

    肖凉看着她，没有说话。

    看来，那个人已经被他解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