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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人贞到底走了，如最初计划的那样，启程往江南去。

    闻人贞睫羽轻颤了一下，不再言语。

    闻人贞手间一松，泛黄的书卷落在地上。

    暴雨之后，空气中格外清晰。合着渐亮的天，似乎朝气蓬勃的新生即将到来。

    你这样的年纪，该看不透才好啊。

    倚在莲花靠枕上，有碧荷的馨香，及淡，却仿佛置身千顷荷塘之间。如今已经第三个年头，这味却是如旧，真不知当初她花了多少心思。

    每日无数人从长安这座城池离开。来时踌躇满志，离时落魄黯然。也有人来时一无所有，衣锦还乡归去，但终究是少数。

    张灵蕴凝视着眼前的少女，见她微微低头躬身，听她温和清冷的声音：“世叔安好，幼果聆听教诲。”

    张灵蕴闻言，失笑的摇摇头，感叹道：“小狐狸啊小狐狸，你比你爹聪明，只可惜聪明太多。 ”

    闻人贞微微颌首，深邃的眸色蕴着浓墨，望着院中，却不知眼神落在何处：“极慧易伤，极傲易孤。呦呦曾说难得糊涂，她若做不到，我又如何做到。”

    像初春枝头的寒梅。

    张灵蕴有些不忍，比之太极宫中那位龙子凤孙，京兆尹家的这位小姐，才算得上满则溢吧。也不知瞧上自家兔崽子哪一点，招来这劫数。

    闻人贞唇色褪尽，缓缓开口，依旧是清冷从容如旧：“不等去江南，只在江南等。”

    出城的人，入城的人。十六骑并行的官道，也显得有些拥挤。车行缓慢，行人吵杂，闻人贞伸手揉揉眉际之末。

    闻人贞嘴角绽出一死笑意，像玉石碎裂的清冷：“世叔所言甚是。故而幼果不争这一口气，也不赌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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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灵蕴拢了拢身上的鹤裳，转身望向檐口滚落的雨珠，难得有一丝犹豫：“江南之行，只怕要改期。等还是不等？”

    她入了里屋，赵青君正给张月鹿喂药。闻人贞隔着几人，不远不近的看着。张月鹿脸色苍白，嘴唇淡无血色，眉间笼罩轻愁。她心里恍惚一痛，压下其余千思万绪。

    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柳道离别。

    蜷起手指，无力落下。

    抬起的手一空，才想起身边无人。

    “你可知道......”张灵蕴意味深长的说道。

    藏韵院女婢认得她，知道是京兆尹家的千金，二小姐的好友，不敢相瞒，连忙回答：“是闻大夫开的方子，语姑姑带回来的那位大夫，才刚刚入里不久。”

    觉察时间该近了，她收敛的思绪，恢复一贯的从容。过不过几呼吸的时间，马车渐渐放缓。

    闻人贞鲜少来纪国公府，平日多是张月鹿去寻她。仆从引着她往月鹿住的藏韵院，入了院子正有煎药的女婢端着药，她淡淡开口问道：“是闻大夫开的方子，还是？”

    张灵蕴转头见她，略微示意，闻人贞跟着她走到院里，曲折回廊下。

    张灵蕴闻言转身看向她，眉梢挑起：“何必了，莫要挣一口气，人生赌不起。”

    轻薄的书签滑落，发出不同的声音。那是一枚绿檀签，三寸三长，一头系着红绳，串一颗玉髓珠子。签上刻着“枕书浅卧待花明”。行楷字体已见风身洒落，行云流水。雕刻手艺却差了些，“花”字的一角磨得有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