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过往/初次/动心(1/2)

    张佑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

    他平日看似坚韧，无忧无虑，但心底始终有一块不知晓的地方是空白的。谁知，一个中秋过去，他梦见了奶奶，又与猎犬静静分享了心事，误打误撞将心结解开，整个人便真正放松下来。等猎犬醒来，轻轻爬起来看他，张佑还紧闭着眼，睡得正熟，因为先前彼此抱得太紧，热出来一些细汗蒙在额头、颈边，脸颊也透着一股健康的红。

    “呜……”猎犬不禁入迷，低头缓缓舔过对方的嘴唇。

    张佑一无所知，昨晚他什么都不想，完全沉入了香甜的睡眠里。猎犬则不同，也许是被他的情绪感染，竟然难得回忆起了过去，那一段它还不知事、傻乎乎跟着对方回家的日子——

    猎犬不知道自己父母，可能它是被同为流浪狗的母亲抛弃了，又或者它本就是从人类的养殖场诞生的，因为各种原因，意外流落在外。它生得不算小，但不稳定的饮食、不安心的环境使它无比狼狈，更何况，这城市有不少厌恶猫狗的人，猎犬必须躲着，害怕像曾有一面之缘的同类那样，被罩在网中拖走，不知道被送到什么地方。

    这天下着暴雨，是这片地区入夏后前所未有的恶劣天气，老城区里小路、小巷弯折，排水设施老旧，所以很快就被淹了，快要没过人的膝盖。猎犬进不去人类的屋子，不得已，在冰冷、脏污的水里泡着，鼓着勇气往地势高的地方游。它平日不显出凶劲，这时候生死攸关，倒是将力量全然爆发了，靠自己的能力一路游到了别处。

    好不容易找到较为干燥的角落休息，猎犬感觉身体有些发冷，但它提不起精神甩干毛发。此时雨已经停了，这边小区不积水，住户都趁机出来买东西，张佑便是其中一个，怕之后还有大雨，家里存粮快不足了。

    “什么东西？”他走近路，没料到被蜷在旁边的黑影子吓了一跳，仔细看去，原来是一条小小的流浪狗，可怜兮兮在那里低喘。说实话，张佑不是什么心有大爱的人，换作从前，他肯定感慨一句便走过去了，但这天鬼使神差，他停下脚步，小心翼翼靠近对方。

    虽然半梦半醒，但猎犬的感官还比较敏锐，一下子注意到有人过来，立马龇牙咧嘴释放出威胁的气息。可惜它顶着这副乱糟糟的模样，毫无威慑力，反而将张佑逗笑了：“是只小凶狗……算了，就当日行一善，我带你去宠物医院瞧瞧。”

    接下来的发展，是猎犬自己和张佑都没想象到的，进了医院，在医生三言两语的劝说下，感觉生活孤独的张佑竟然真的生出了收养流浪狗的念头。况且在被检查的时候，猎犬表现得很乖，比那些受过专门训练的狗还要不错，所以他衡量了一下养狗的好处和难处，最终还是动心了。

    等猎犬病好，已经有了温暖的新家，尽管主人是新手，对养狗一窍不通，但对它很好，样样都做到尽心。猎犬也报以热情，在它看来，这个叫张佑的年轻男人既柔软又温暖，每次它靠近舔舐对方的皮肤，都会被轻轻抚摸脑袋，这是一种令它极有安全感的亲密关系。

    相处久了，猎犬一天天长大，胆子也随之变大，表现出聪明狗的一些特质。张佑非常高兴，有时候训练它听从简单的命令，比如将乱丢的玩具捡回来，比如替他拿纸巾，等等，猎犬全部完美完成。一人一狗的感情也更好了，张佑嘴上不说，心底却将它视为家中重要的一份子，之后辞职、产生回老家休养的想法，也一并将猎犬考虑在内，觉得有山有水有地盘的村子最适合狗狗奔跑了。

    在老家的日子十分轻松、愉快，除了偶尔有人说闲话，表示张佑一个大学生，辛辛苦苦读出去，竟然又灰溜溜跑回来种地，太没用了。张佑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兼职、工作的这些年下来，他攒了不少积蓄，加之老家这边物价便宜，他赶紧重修了屋子，又买来一堆不知道有用没用的东西，在自家荒废的地里重新种起了作物。

    闲暇时候，张佑学着网上的博主，给自己和猎犬拍视频、剪视频，竟然恰好乘上回归自然的东风，赚了些小钱，令他更不担忧生计。可即便如此，张佑没考虑过一辈子扎根在老家，也许过段时间他收拾心情，决定重新出发，又会和猎犬到另一个新城市拼搏……

    直到末世来临。

    一切都似乎毫无前兆，又好像早就注定，在连日的高温和不太正常的感冒传染下，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很少人外出。然后是地震，村子离得很远，但依然有震感，山上有些地方没有树，土壤不牢，还一股脑倒下来了，把人们走出来的小径吞没。仿佛要挑战大家的心理，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古怪的天气、停电停水、食物短缺、信号中断等陆续上演，“末世”的概念终于不再是小说中的虚构名词，而是切切实实发生在每个人周围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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