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发廊里的校霸(2/3)

    “老子乐意。”李栗头没有抬起，弓下的背上两片肩胛骨撑着单薄衣料，格外显眼。

    撞了老李的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少爷估计是受了惊吓，始终没有露面。为这家代理案件的人见李栗身边没有其他亲人出面，干脆软硬兼施，希望李栗不要追究。

    来人给他递了包纸巾，声线更像是冷漠的陈述：“你的脸受伤了。”

    孟群轻轻含住了调好方向的习惯，冰凉的奶液滚入喉咙。

    孟群洗完澡走出浴室，便看见书桌上放着一杯温好的牛奶。

    李爸十年前就离了婚，李栗跟他，李栗他弟跟了二嫁富商的前妻。李爸在天中隔壁的老街里经营着一家小发廊，凭着一点手艺吃饭，没钱没势，李栗不争气的成绩配上自己不争气的财力和人际，走完了九年义务教育就碰了现实冷冰冰的壁。

    那人挡在他面前没有移步的意思，李栗破天荒没有生气，而是默默抬眼看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家伙。他眼里是一张干净俊秀的脸，熨烫笔挺的西式校服与这人身后的老街格格不入。

    那阵子李家小发廊里总是愁云缭绕，结果有一天李爸抽着烟正过马路呢，就被一辆飞驰而来的车撞离了这俗世——倒是不用再愁他儿子的学业和惨淡的家庭营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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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栗最后用老李的死，换了六十万的赔偿和进入天中的名额。

    “谢了。”李栗没客气地接过后便直径向前走去，撞开了人的肩膀。

    他第一天去新班报到时，遇见了那天给他递纸巾的男生，孟群。

    李栗那天刚打完架回家，带着一身伤回到小发廊时，看见大马路边人群熙攘，他虽然好奇却不想凑热闹，淡淡瞥了眼便准备往窄窄的老街里走，结果撞到了一个衣服散发着洗衣粉香气的人。

    后来发生的事情，李栗回想起来却总是稀里糊涂、走马观灯般的画面。

    拆下吸管，撕开包装，一戳即中。

    昨夜的雨残留在老街泥泞的路上，他还没走进大门敞开的店里，便发现小店里坐着几位熟悉的邻居。他们看到自己后都纷纷从位子上站起，有位阿姨脸上下意识挂出往日寒暄似的的微笑，店里却死一般的安静。

    几分钟后，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间门，孟群起身顺手将空纸盒丢进垃圾桶里。刚开门便见一个女生灵活地挤进房间，用一种既嫌弃又得意的语气问他：“你知道刚刚谁加我微信了吗？”说着晃了晃屏幕发光的手机。

    李栗初中成绩就不好，初三那年暑假，李爸发现他儿子可能没书读了。

    但他觉得自己呆在天中也不算浪费，至少他有了新的目标，有新目标才有新人生，他这么对自己说。

    他垂着头默默看着杯壁上挂起的白雾，半晌拉开椅子坐下，俯身从书包里拿出被书压得有些变形的盒装奶。

    李栗实在不是一个读书的料，他也曾靠思念老李而数次捧起课本，但都惨败于过去的基础，时间一长他干脆放弃了，能逃课就逃，不能逃时书本往脑袋上一盖在最后一排装睡，知道他老底的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栗想起老李平时最喜欢点评时政，有时总说，老百姓玩不过有权有势的，他也觉得自己斗不过，对面的律师看着文质彬彬，每次向上推从鼻梁滑落的眼镜后，他便会吐出咄咄逼人的话，在李栗脑子里敲鼓似的，听得人又晕又闷。

    好像说一百次我爱你就会对人有心动的错觉那样，李栗如今也忘了当初追在孟群身边想和他做朋友的初衷，时间长了，议论的人多了，他隐隐约约也开始觉得自己是很喜欢孟群的。

    情之所起？这不重要，但缘分是从他递给我那包纸巾开始的，是他先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