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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一句，听出顾清影声线里含着沙砾似的，半哑着。

    顾清影示意丫鬟，把伞接过来，边走边撑起来。

    怎么无端又说到这个话题，聊聊天气，早饭什么的不好吗……

    她高，又撑着伞，完全地将女孩遮在下头。

    在戏楼，江琬婉习惯了各种各样难闻的味道，尤其早些年窦新桂好不容易想拾掇打扮一下，又舍不得买昂贵香水，便买花露水死命往身上洒，混着汗分外刺鼻。

    她愣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忍回去，模模糊糊应了句：“……嗯。”

    江琬婉抿着唇，语未出先红了脸：“不早的，平常这个时候也该起了。”

    明明是一句提醒，好意却在最后一句败净了。

    “……多谢三小姐。”

    这种事说起来，她倒是坦荡。

    走几步四周无人了，顾清影才说起正经事起来。

    同样十八.九，脸蛋瞧上去素净的年纪，在顾三小姐带回来的人里，这是涵养最好，也是最温和客气的一个。

    江琬婉感觉，要是她从小被卖进戏楼，这鼻子大概已经保不住了。

    “不碰你了，好好缓几日罢。”

    女人身上的馨香仿若院里早晨沾了露水的玫瑰，遮住了土和草翻涌出来的锈腥味儿。

    比起从前那些嚣张跋扈的女人，丫鬟们私底下还是愿意伺候这样的小姐一辈子。

    江琬婉点头。

    江琬婉：……

    那人全身西洋风，蜜柑色长外套，锃亮的矮跟皮鞋，远远笑道：“早安。”

    好在，多言、少言、慎言都不如不言躲灾祸彻底，这是江琬婉早感悟出的。

    她唇角闪过一掬笑意：“还有，顾三到商铺从不买下等货，领着旁人去也是，有什么挑中的，不用顾及价钱。”

    更像缩在丈夫伞底下的小媳妇了。

    她乖顺回道：“早，三小姐。”

    江琬婉张了张口，想问她是否没休息好，忽然又想到昨晚她讲的那些薄情话，意识到自己不该多过问她。

    那笑容令江琬婉眼前亮了亮，顾三小姐无论什么时候出现，总是这样光芒万丈。

    像迎头泼了盆冷水，比她们现在钻进雨里头还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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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子顶好。

    “嗯，”顾清影说，“身上可还好？”

    这下，江琬婉被搂得彻底面红耳赤，掌心贴的地方像上了烙刑一样滚烫，心一直跳到嗓子眼。

    顾清影自身后虚揽住姑娘纤细腰肢，温软的触感，不过很明显地感觉到那里僵了一下。

    可顾清影身上的香气，不光不反感，还叫人生出一种风花雪月的念头，想埋进去，闻一辈子。

    “可吃饱了？”

    三小姐肯提点，她心下已是万分感激，恭恭敬敬答：“我明白了。”

    江琬婉偏过头去，看到正走来的顾三。

    “嗯。”

    “……还好。”

    “今儿叫你起得有些早。”

    江小姐会跟她们这些丫鬟道谢，要做什么也慎之又慎，先询问，尽量不让人为难。

    耳边忽然传来一些稀碎动静，由远及近，是皮鞋和地面发出有节律的碰撞声。

    “往后记得要慎言，外头不比在戏班里，人心莫测，你若是招致什么祸患，我不会花太多力气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