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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先江琬婉还扶着池边有个支撑，不知顾清影是故意还是怎的，往池中央挨了挨，她几乎是没缝地贴在顾清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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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影点拨她，“方才是说着惹你的。无论是学戏还是念书，都不是为不让旁人耻笑我才去仔细做。有个傍身的技艺，总比没有强。”

    要什么……都可以的吗？

    江琬婉圈住顾清影的手臂忽然紧了紧。

    念书是最高级的奢侈品，就像高档洋布绸缎这些，本就不是她这一生所能幻想。

    不矜不伐，加以善用，便是把锋刃的刀。

    她努力聚精会神地想，那语气里究竟是玩笑多一分还是认真多一分。

    能发现何叙不对劲已经是很不易，何况是经历那样一场彻夜欢愉后，在杂场面里瞧得出细微东西，这是一种少见的才能。

    至于认命做睁眼的瞎子，她举目无亲，没有依靠，也没有什么可怨怼的。

    顾清影不回，反问：“想念书么？”

    女孩没有想象中彻悟的表情，反而是怯怯地问：“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江琬婉努力让自己听上去坚定些：“我不会叫人耻笑三小姐的。”

    一片澄透泉水，她就像中央立着的荷花，三小姐是荷的根。

    她又慌忙解释：“没什么别的，只是因为从小到大没有哪个对我这样好过，所以我……”

    胸口女孩的心跳一阵快过一阵，胡乱映在顾清影身上。

    可究竟什么是界限呢？

    水里有残影，以江琬婉的角度，却遗憾看不到她们的倒影。

    “不。”

    从始至终，顾三小姐都是那万中挑一的人才。

    话传到耳朵里，江琬婉愣了一下。

    尾音稍稍低迷些，在耳边尤为清晰。

    根不动，想跑都没法跑，只能缠着根生长。

    她笑：“从前在女中时候，我一直是第一名，直到毕业。不怕你念不好，只怕不下功夫，还叫人侃笑我。”

    “是要学识字吗？”

    顾清影见她不答话，怕是将人搂得太紧，叫她哪里不舒服了，手松下来：“不愿意？嗯？”

    这因果本就太强行，她圆不下去了。

    可就像做了个遥不可及的梦，忽然三小姐说，这梦可以成真。所以才显得珍贵。

    “三小姐……”江琬婉哽住，说不出话来。

    终归还是顾清影她自个才说了算。

    江琬婉摇头，像是在撒娇：“没有不愿意，只是念书，我怕我念不好。”

    她这是……在讲她从前的事？

    “嗯，学一些小学国文还是有必要的。”顾清影语气沉了些，颇有循循善诱的意味在，“三日后，随我到北平去罢，我叫人去寻最好的先生，教你识字，教你学戏。可愿意？”

    “当然，”顾清影似乎也意识到什么，补充说，“越界的不可以。”

    平心而论，女孩不仅长相清秀，头脑也灵活。

    江琬婉垂了垂眸，看着泉水里残月的倒影，神色里有不易察觉的落魄：“小物件就好，只要是三小姐随手给的。”

    江琬婉很合时宜地沉默下来，等顾清影继续说下去，那人却又收放适度，戛然而止住了。

    终归“随你提”这话，还是由不得女孩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