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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宓坐到土床边沿，低头看着床前放着的草鞋，愣了足有三息才穿进去，粗糙且坚硬。身上的短打土布衣裤也糙得很。

    秀儿停下手里的活，先是小大人一样地叹口气，继而又笑道：“那总归还是有一点的嘛！”说完又利落地洗衣服。

    腹中实在饥饿，虞宓空喝了一碗稀粥不见饱，又装了一碗，发现瓦罐见底了。爹娘今日去上虞不回来，这是她一天的吃食，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她把那一碗稀粥又倒回瓦罐里。

    “秀儿。”几乎没有思索，虞宓就叫出了小女孩的名字。秀儿家在她家后面，离得很近，是她儿时的玩伴。

    持扇男子略显失望，拿眼又往虞宓脸上瞅了瞅。

    “芸娘！”

    “秀儿，快上来，舅舅来接你和你娘去城里，穿好看的新衣服，这些衣服不要了！”持扇男子拿折扇朝秀儿招了招。

    “我们是下虞的，又是女孩儿，轮到我们的也少。”虞宓笑着说。虞家庄分为上虞庄和下虞庄，上虞庄住的是虞家庄的族长，庄主，地主们。而虞宓所在的下虞庄则都是佃农。虽说都姓虞，也祭拜同样的先祖，但身份已经完全不同了。

    “哪个是秀儿啊？”那男子问秀儿的爹。

    来到灶间，虞宓看到小木桌上盖着一个竹笊篱，掀开一看，只有一小碗酱瓜。难得找了一个豁口比较小的碗，虞宓从瓦罐里舀了一碗稀粥，坐到小木桌前吃饭。端起碗来喝一口粥，一粒米都没喝到，夹了一筷酱瓜，味道怪异，入口难以下咽。

    虞宓和秀儿一同扭头看上去，只见河岸上站着两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人应该是秀儿的爹，另一人身穿绸缎长衫，腰挂玉佩，手持折扇，一看就不像下虞庄的人，正拿一双贼眼在虞宓和秀儿的脸上来迅速地来回扫视。

    虞宓笑着嗯了一声，学着秀儿的样子，渐渐手下也利落起来。

    秀儿是个话多的，叽叽喳喳，声音好听还带着笑意，任谁听了都会心情舒畅。虞宓听得多说得少，但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稚气的叫声音打断了虞宓的思绪，她扭头看去，只见从河岸走下一个小女孩子，手上也端着小木盆，小心翼翼地沿着石阶下来，走一步，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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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京城侯府小院里，想得最多的是她自由自在地在田间奔跑，捉鱼摸虾粘知了，好不自在快乐。

    夏天里，衣服不多且薄，但木盆是有些分量的，虞宓才生了病，又没吃饱，有些吃力。去河边的路上，歇了三次。

    “你终于好了，我还怕你赶不上祭祖呢，听说有好多好吃的呢！”秀儿利落地搓洗着衣服，笑盈盈地说。

    “蓝褂子，脸白那个！我们家秀儿白呢。”秀儿的爹佝着背，讨好地说。

    “秀儿！衣服别洗了，快上来！”两个小丫头正说着话，河岸上有人叫秀儿。

    秀儿来到虞宓身边，和她一起蹲着洗衣服。

    “爹！你还知道回来！衣服不洗穿什么？”秀儿一开口，声音又甜又亮，男子脸上一喜，“倒是一把好嗓子。”

    想着娘的叮嘱，虞宓不敢多耽搁，端起木盆去河边洗衣服。出了院子，虞宓放眼望去，只见远处连绵的山坡，大片的农田，这是她多年未见的风景。是她前世魂牵梦绕，回不去的故乡。

    虞宓凭借记忆来到自家的石码头，磕磕绊绊地洗衣服，才洗一件她就没力气了。想着接下来还要打猪草，喂猪，捡柴，她有些发愣，原来她小时候要做这么多事么？她怎么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