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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道之端着一碗茶，用茶盖轻轻拨动着茶叶，看了秀秀一眼，随即将茶碗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婆子一字一句说着，秀秀却如遭雷击，半晌说不出话来。

    静谧的夜里, 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在响动，马车一晃一晃，原本因为夜色而瞧不清的脸, 变得更加模糊。

    崔道之的呼吸喷洒在秀秀脸上，惊得她要躲，却被他再次制住抓回来。

    她正想着，人已经被那婆子推搡出去。

    夜里，蝉鸣声肆意飘荡，秀秀跟在崔道之身后，慢慢跟着他走出丞相府，上了马车。

    秀秀跟着丞相夫人进了府，被她手下的婆子安排进原绣娘的住处后，忍不住捂脸哭泣。

    秀秀像是被什么吓到，猛地缩了下肩膀。

    如今一切都不可能了。

    秀秀目光在崔道之脸上游离片刻，蠕动着嘴唇，目光越过他，望向晃动的青色帷裳。

    “妈妈……”

    秀秀心中‘咯噔’一下，强笑着道：“妈妈说笑了，夫人将我领了来，我便是府上的丫头，如今又能回哪儿去？”

    那婆子道：“自然是回崔府去！你可别提夫人了，她可被你害惨了，你已是崔将军房里人，开了脸的，为何不说？！”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崔道之便起身告辞，走至秀秀身边，斜着眼道：

    “姑娘赶紧回去吧。”那婆子仿佛有些生气。

    秀秀转动着眼珠, 将视线落在面前的男人脸上, 虽瞧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身上的怒火。

    “回话！”秀秀长久的沉默让崔道之心中怒气更盛。

    她回不去, 逃不了, 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踏上河州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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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坐在上首，捋着胡须问道：“崔将军，你瞧，这可是你要找的人？”

    她终于，终于逃了出来……

    “正是，确是我那不争气的丫头。”

    他方才明明没有追上来，他明明没有……

    半晌，秀秀抬起头，将泪抹了，对着屋里的水盆洗了脸，倒在床榻上，心情如释重负。

    她惨白着一张脸，被那婆子拉着进了上厅。

    就在半柱香前, 她还在为逃离了眼前的男人而高兴，畅想着攒够钱回家之后，自己要怎么在父母坟前解释这么久不去看他们, 才能叫他们不在地下担心。

    “还杵在这儿，是要我拿八抬大轿来抬你？”

    第41章 “你家将军气还没消，好……

    还有郑伯、郑婶和雀儿, 她离开时甚至来不及见他们一面，也不知这么久，他们过得如何, 雀儿长高了没有, 郑伯的腰痛有没有好些……

    从前的一切都过去了，往后便又是新日子，她要好好攒钱，早日跟丞相夫人求了情，然后回家去。

    崔道之果然不敢与丞相作对，她赌对了。

    它隐没在夜色里, 像是一道无比坚硬的屏障, 将她与外头的一切繁华热闹、烟火人气、欢声笑语隔离开来。

    “如今崔将军找上门来要人，叫丞相好没脸，连夫人都受了责骂，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赶紧走！”

    秀秀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正想着，忽听外头一阵脚步声，却是原先领她过来的那个婆子。

    “说，你想怎么死？”

    她刚在马车上坐稳，便见崔道之掀帘进来，宛如黑夜里的狼，猝然扼住她的咽喉，将她猛地推至车壁上。

    秀秀蠕动着嘴唇，嗓子里像是被塞了东西，“……奴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