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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头，眼睛里带了一丝嘲弄，很快，那嘲弄又变成不可名状的平静。

    她语气平缓，并没有声嘶力竭地指责他，然而这些话却好似钢针一般，狠狠刺进他的心脏，虽不见血，却到底不好受。

    秀秀静静地望着他，并不言语。

    “牙尖嘴利，我只一句话，你编排出这许多来，出来这么久，可曾口渴？”

    她今日穿着一身碧绿色薄袄裙，头上簪着一根简易木簪，其余什么都没戴，就那样静静坐在那里，宛如一朵刚盛开的芙蕖，可说出的话却比刀子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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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那些话，憋在你心里很久了吧？”

    一张可怕到极致，恨不得立即将她杀死的脸。

    崔道之猝然抬眼，却并没有这声呼唤而高兴，反而面色微沉。

    “世上已经没有‘二哥哥’，大将军叫我去唤谁？”

    秀秀垂眸：“是啊，可是我从前那样怕你，什么都不敢说。”

    “如今不怕我了？”

    秀秀闻言，再想到他曾经说过的自己‘投错胎’的话，心中有了大致猜想，他大底跟自己的父母有仇，可听着外头的动静，这个想法很快便被她否定了。

    他的声音无波无澜，却好似在强自压抑着什么。

    他当时确实这样说过，她记得这样清楚。

    “二哥哥。”

    “我只想知道，我到底哪一点惹着了你，叫你这样恨我。”

    “可是怕又怎么样，无论我在你面前卑微称奴还是张牙舞爪，你都不会放过我，与其如此，倒不如随着自己心意来，等到哪一日，我真正把你惹怒了，到时你拿刀往我脖子上一抹，或者放了我，都是我的造化。”

    崔道之低头，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茶水滚烫，不断有热气在空中升腾，遮住了他眼底神色。

    崔道之抿唇，手在袖中握起。

    可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难不成只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恶事干尽的畜生，而自己不小心遇见了他，便无辜遭此劫难？

    秀秀双眼渐渐放空，看向不知名的虚无，轻声道：

    崔道之沉默着，并未曾正面回答她的话，扭头道：

    这话已经是一个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庶民最后的无奈之语。

    “怕。”秀秀将身子倚在车壁上，感受着窗口不时吹进的清风，道：

    崔道之轻笑一声，随即那笑却转瞬即逝，很快便淡下去：

    “大将军，你当时说这句话的神情，我永远忘不了，所以，有什么意思呢。”

    “闭嘴，别这样叫我，恶心。”

    崔道之见状，脸上笑意消减，将茶杯放下，手指轻转着手上扳指，半晌之后，才道：

    “你不会想知道。”

    炽热的滚烫不断从指尖传来，崔道之静默着，忽然抬头去看秀秀，嗤笑一声，道：

    那样残酷的真相她会承受不住。

    崔道之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若当真如她所猜想的那般，他不会主动派人给自己爹娘修坟。

    “你说……”秀秀顿了顿，将视线转向他，与他对视，缓缓开口：

    “我当时就这样拼命唤你，可是你当时说了什么，大将军，你还记得么？”

    他看向秀秀，只见她正低头理裙摆上的褶皱，末了，她看着上头绣着的桂花花纹，轻声道：

    崔道之下颚绷紧，神色不大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