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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任飞鸿与郦初篁两人听到营中的哭泣声，对视一眼，彼此都松了一口气。

    张并山第一个开口：“属下以为，此事必然为假。”

    陶荆客气回礼：“那便有劳郦司马。”

    身为大周天子，温晏然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千万人瞩目，她炼出木中丹跟硫丹的消息不止传到了东地军中，也同样传到了北地。

    那位老祝师对玄阳子有着极深的信仰，绝非官位财帛可以撼动。

    ——他们都是懂得谋略之人，知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道理，之所以如此行事，安抚人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准备将玄阳子留下来的影响逐步化解。

    ——其实张并山的猜测也无不道理，正常来说，建平的方士们再怎么花心思研究，也确实不可能在这个时代炼出能抗菌的特效药，然而温晏然本人是一个自带现代化学知识的穿越者，哪怕是一些对现代人而言特别简单的知识，放在古代，都属于bug级别……

    当初厉帝之所以惹得朝野非议，有一点就是喜欢招揽方士为他炼长生不老的仙丹，并为此花费了大量金钱——为了延年益寿，厉帝甚至任凭方士们用黄金玉石入药。

    所以现在偷偷逃走的人，大多数都是原本典无恶手下的士卒。

    到了夜半时分，营中果然传来隐隐的哭泣之声。

    他们不能能正式授予士卒官职，但可以给出一些临时任命，比如提拔几个假曲长出来，若是那些假曲长当真完成任务，事后也完全可以上奏朝廷，把临时官职变为正式官职。

    ——这里的祝是祝祷的意思，所谓祝师，其实就是巫医。

    大周那么多皇帝，想要求长生的人不在少数，却没有一个成功过，其中还有很多天子只活到二三十岁便直接驾崩，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当前时代医疗卫生水平的落后。

    “镇之以威，诱之以利，少将军可以选择其中有威望者，授予官职，借此安抚人心。”

    老祝师到底算是半个大夫，比一般人更相信玄学的力量，他们平时治病救人的时候，多半是煮点草药汤给病患灌下去，若能治好，就是对方心思虔诚，而且命不该绝，要是治不好，那也是命数如此。

    陶荆不是想不到这一点，主要是想拉着任飞鸿一起参与决策——对方是天子钦点随军外出的，显然颇得圣心，很适合跟着一块分担功劳跟风险。

    他感到一阵头疼，于是立刻召集府中幕僚，共同分析一下后面的情势。

    按照这个理论往下推断，如今建平小皇帝能随手把她的大臣治好，岂不说明当真是天命在彼吗？

    温鸿颔首：“还望赐教。”

    郦初篁受命之后，特地问任飞鸿借了从市监那得到的邸报，仔细看过后，派人去降卒队伍中散播消息，大肆宣传卢中茂吃了天子的一颗药后就直接痊愈的例子，至于具体细节，他倒没有说得太深，相信那些人会自己脑补。

    旁人总以为皇帝受天下供奉，无论什么灵丹妙药都应有尽有，然而温鸿身为宗室，却很清楚，那些要么是朝廷的引导，要么就是讹传。

    温鸿等人几乎是立刻就明白那些救命丹药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木中丹跟硫丹既然能把卢中茂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自然也能用在旁人身上，只要有了这等神物，那大周的臣民们也不用考虑皇帝哪天会突然暴毙，可以开始某些长远计划。

    主公客气，张并山也不瞒着，直接道：“在下听说小皇帝继位前便大病了一场，显然身体不大好，想来她年纪虽然还小，却已经懂得为寿数忧惧，如今为了安稳臣下之心，才刻意宣扬神丹之事——明公细想，大周立国多年，期间当真有人炼出过什么好用的仙丹出来？”

    *

    张并山：“小皇帝如此畏惧驾崩，主君大可以顺水推舟。”

    众人商量出来的计策收效很明显，在有人出面安抚的情况下，逃跑之人明显减少，而且还顺带获得了一个情报：降卒的队伍中有一位颇得东地人心的老人，对方此前乃是典无恶曾经的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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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初篁拱手，笑：“在下也是东地人士，对这些事情倒是明白一些，愿意为少将军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