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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没留给秦念久开口的余地，事情便已被这二人擅作主张地定了下来。

    小孩不住地打着哆嗦，只是惶惶摇头，好半天才声若蚊蚋地蹦出了几个字：“……是、是。是仙尊救我……”

    天际晨光都不比他清澈的瞳仁暖润，他抬眼望着秦念久，对他展颜一笑——

    ……

    衡间轻轻一震，抬起了头来，神情仍是有些怯的、懦的，却有捺不住的欣喜颤动自眼中流泻而出。

    谈君迎忙拿银扇掩鼻，十分嫌弃地瞥着那已不成形状的水鬼，“松了松了，抓它作甚！这般难闻，带回去炼药都怕脏了丹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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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间！！”

    又赶忙好声哄了他两句，“无事无事，幸得你运气好，遇上了秦仙尊——”

    “怎弄得像是受了胁迫才这么说的……”谈君迎失笑出声，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聊作安抚，却忽睁大了眼，“哎，这小孩竟然还是个根骨有灵的？——怪不得刚刚那水鬼欲要抓他作替死鬼了！”

    秦念久便依言松开了那水鬼。

    “水鬼作祟。”秦念久一手抱着个面黄肌瘦、浑身湿透的小乞丐，另一手拽着一头如瀑的藻样长发，无甚表情地步步向他走来，后拖着一地腥粘水渍。

    夜里，小城灯火遥遥，湖水沉寂。

    谈君迎姿势悠哉地坐在树上，笑望向树下那一跪一立的二人，“抚过顶，便算收你入门了——待他们除祟归来，再给你补场大的！”

    清风舒朗，谁也没搭他的话茬。秦念久微垂着眼，将手搭上了衡间发顶。

    “……哎？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火光跃动间，秦念久并没看他，亦没应他，只淡漠地道：“那就叫衡间吧。”

    掌下原抚着的柔软发丝已然成了块枯黄干裂、森凉无比的头盖骨，衡间却仍是那般咧嘴笑着，直至没了皮肉栓连的牙关再挂不住他的下颌，“咔”声松脱了去，有数以千计的蛆虫挣扎扭动着自他口中涌了出来，喉中低低喃着：“……破、破道……”

    秦念久闻言便轻按了按那小乞丐的后颈，片刻后道：“确实。”

    ……

    看向了那惊魂未定、连眼泪都骇得不敢落下的小乞丐，谈君迎才发觉自己的话似是有些歧义，轻咳一声，“不是不是，不是说要拿你炼丹……我们可是正派宗人！”

    小乞丐便又急急地喊，“师尊！”

    第九十八章

    风声呼啸之际，有遮眼浓雾极速涌来，又极速退散而去。薄雾弥散之中，耳际、眼前，皆是景，皆是画，皆是笑语，皆是人影绰绰——

    忽地听见遥远处模糊有声嘶吼，谈君迎刚问出一声，转头便发现身侧的秦念久已然自手中化出双剑，闪身跃了过去……不禁摇头一叹，“怎么总这么急匆匆的……呃。”

    话说一半，连秦念久都还未表态，小乞丐便急急喊了出来，“师父！”

    “如何，这便是聚沧山了，风景还不错吧？”

    他一收手中银扇，快步迎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

    “哎，”谈君迎故作不满地一拍他后脑，“叫什么师父。宗门修者，应称师尊。”

    “唔……”看着那紧紧抱着秦念久不放的小孩，谈君迎玩味地拿银扇一挑他下巴，与秦念久半开玩笑道：“如是这般，不如你就收他作徒弟吧，看你们宗门人丁那般单薄——”

    “你笑一下我就告诉你！

    秦念久目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幕，耳畔似有狂风肆虐，呼呼风啸自耳廓径直灌入脑中，卷挟而起的皆是滚滚前尘——

    遍山皑皑白雪弹指融尽，秦念久惊愕地看着掌下所抚着的小脸一丝丝褪脱去了皮肉，双眼深深陷入了眼眶，有蛆虫自下钻出，啃食起了那已腐化的碎肉——

    信手拿“无中生有”点起了一丛小火，替那观世宗还未入门的弟子烘起了湿发，谈君迎兴致盎然地道：“既然如此，总得给他起个名字吧？——跟你姓好还是跟我姓好？怎么说你是他师尊，可收他却是我提的……谈好听，还是秦好听？”

    “六是吉祥，八是富贵——那你再猜猜，‘九’是什么？

    ——“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