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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望京吃馄饨，亏他想得出。

    程瞻说：“工作上出什么事了？”

    手腕上惊心地麻了一瞬，程瞻的五指隔着西装衣料将他扣得很紧，口吻里带着息事宁人的柔软。杨爱棠突然猛吸了口气。程瞻并没有看他，自己动作飞快地关掉了电脑，又检查一番工位，才终于松开了杨爱棠的手。

    然而预料之中的冷言冷语并没有发生，程瞻听见他的话，竟然笑了一笑。

    程瞻跟进来，看见他按下了负1层，是公司的地下车库。

    杨爱棠的目光平平地看着程瞻那松了两颗钮扣的衬衫领，他说：“我还要回一趟二楼。”

    程瞻的眼睛微微眯了下。

    “那我，”杨爱棠仰头看着电梯显示屏，很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我想吃望京的那家馄饨。就是有点儿远，你可以带我去吗？”

    他来到走廊上，检查一番安全间里的仪表，将走廊和卫生间的灯也关掉。一时间，整个五楼都堕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有电梯上的小三角形泛出幽幽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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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瞻笑着说：“领导到底是关心我还是关心我弟弟？”

    杨爱棠好像放弃了这场无谓的争执。于是程瞻的肩膀也不由得放松下来，吐出一口气。

    程瞻一手放在车窗边，另一手从容地把着方向盘，SUV平稳地穿梭过夜间的高架和隧道，无数暖黄的光晕往玻璃上撞开。

    程瞻知道杨爱棠是这样的，即使饿到胃反流，也一定要吃自己最想吃的那一道菜，不会随便将就。不过，夜晚开车兜一兜风，在已经安静下来的环路上，感受即将要下雨的凉意，或许也可以用期待的心情将饥饿缓解一二。

    程瞻两手插兜，走到杨爱棠面前，正面对着他说：“想吃什么，我开车带你。”

    程瞻偶尔瞥他一眼，察觉他似乎有些异常。这只小松鼠，在过去明明是油光水滑、趾高气扬的，现在看去，却那么瘦小、苍白又疲惫。

    他当先进了电梯，“走不走？”

    “真的不用吃饭吗？”他温和地接下杨爱棠的话。

    杨爱棠的肠胃不好，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他自己作出来的。本来就喝不了酒，但上酒桌之前总是不记得垫些吃的，又或者一到了加班、甚至是只要心情不好了，就会忽略了吃饭。更不要提平日里挑食偏食这些毛病，如果不是他自己青眼认证的店，他碰不了几口就会放下筷子。

    他想，杨爱棠的脑子是怎么记住那么多餐馆的？

    “我真的不用——”杨爱棠再次回到他面前时，一句话还没说完，肚子里就发出一阵反酸的低叫。

    杨爱棠一口气没上来，蓦地跺了下脚，转身就要离开。他不是说不过程瞻，是没有料到程瞻竟然会这样顶回来，他不吵没有准备的架。谁料程瞻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好了，你等我一下。”

    杨爱棠像看外星人一样看向他。

    “叮”地一声，电梯门大开，光线重新回来，程瞻伸手按住了门。两人进电梯后，一时都去按2层，手指险些相碰，程瞻让开了。

    望京的那家馄饨啊。

    *

    杨爱棠默了默，“真的不用你管。”

    杨爱棠隐约感觉不太对劲，今晚他和程瞻的对话，似乎没有一句是成功搭上线的，然而竟能就这样顺下去：“你让让，我去关灯。”

    杨爱棠从一开始的不自在，渐渐地安稳下来。他两手抓着安全带蜷在副驾驶座上休息，像一只抱着尾巴发呆的小松鼠。

    *

    “没有。”杨爱棠立刻回答，又掠了程瞻一眼，“你……你还有黑眼圈呢，还管我。”

    等电梯的过程也不过十几秒，但他不知道程瞻在哪里。他可能很近，近到他一转身就会撞上，也可能很远，远到把他一个人抛弃在这个除了电脑一无所有的地方。

    “唔……”拒绝的方式应该有很多种，可不知为何，杨爱棠的思维迟钝，已经说不出口。他回到二楼，收拾好自己的公文包，程瞻就倚着电梯门，淡淡地看着他。

    “好。”程瞻却回答。

    程瞻这个反应逗乐了杨爱棠，杨爱棠低头踢了下墙角，抿嘴笑了。本来，两人此刻的立场确实很好笑，两个筋疲力尽的社畜，一个不吃晚饭，一个在屏幕前睡着，结果竟互相质问起对方来了。

    程瞻一怔，意外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啊？”

    “啊？”杨爱棠莫名其妙，嗓门抬高了些，“我也不是你直属领导……”

    程瞻“呵”了一声，“那我睡觉也不耽误你的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