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情毒入骨(2/2)

    云落的目光依旧涣散着，喃喃出声：“是瘴气……”

    “不熟悉么？这瘴气之中的毒。”

    云落浑身一震，前世记忆涌现，周身热烫，心却如同沉入深渊冰水一般。

    “我当然……”不虞的神情旋即消失，李识微转身展眉一笑，待看清来人后又顿时紧张，“云落？”

    心底一片冰凉，绝望随着热意无限铺展。的确，这毒他是熟悉的，要如何解，他也再清楚不过。

    趁着紧挨着的身躯僵硬不动，云落伸长胳膊，勾住近在眼前的脖颈，贴近这失而复得的人。

    再去看时，这异样却消失不见，仿佛方才那一眼只是错觉。

    “啧。”踩了个空，李识微皱了皱眉。

    李识微挡在云落面前，俯视的视线冷厉如刀，像要切割一具尸体：“你想做什么？”

    云落勉强站稳，挺直脊背，像要将最后一丝力量烧尽，攥紧手中剑，咬着牙与应沉慈对峙。

    嗓音低而软，错乱的热意落在耳下，像轻柔的绒毛拂过。

    “真傻啊，到现在还未察觉？”应沉慈也停了剑，脸上兴味更浓，缓缓矮下身子，向云落凑近。一个丹丸从他舌底一闪而过，是避毒丹。

    低沉的话语响在耳边，震得神智愈发混乱，云落下意识地抓紧了李识微的衣袖。

    话音猛地滞住，剧痛袭来，被寒光晃过的视线迟钝地下移，只见细窄的剑身正没入胸口。

    接住的身躯滚烫，向他仰起头，呼吸急促，面色不自然地潮红，失神的瞳孔隐隐泛着光，其中变幻出一道竖线。

    冷汗直下，耳畔嗡鸣，体内燥热难耐，燃起了邪火一般，某种久违的危机感猝然升腾，扼住了咽喉，令他呼吸不能。

    “乖，就像以前那样——”

    哭了？怎么会哭？他想要低头查看，云落靠得太紧，竟让他一时难以动弹。

    李识微眉头紧锁，将人搂得更近了些，又伸手拂袖，周遭青黑一片的瘴气随之荡然一空。

    师尊的动作小心翼翼，怀抱坚实而温暖，直让人沉沦陷落。要去哪儿呢？他现在哪里也不想去。荒漠中踽踽独行艰难求生的人终于望见一片绿洲，根本不会去想更远的事。

    形势陡转，方才还目露凶光的人低着头，发丝柔顺地垂下，拼命克制却依旧微微颤抖，露出的莹白耳尖透着诱人的粉红。

    旧事重回，噩梦成真，心脏被最深最黑的痛苦渗透，而身前却偏偏如此温暖。

    “师尊。”

    “师尊，救救我，好不好？”

    李识微应声回看，应沉慈趁此机会，强忍疼痛从袖中抖出符咒，光芒闪过，消失不见，只留下地上的斑驳血迹。

    “师尊……还活着。”云落踉跄着走近，眼底一阵阵发酸，双目逐渐模糊。

    李识微心一沉。是妖瞳。怎么回事？

    突然，他摔倒在地，痛苦不堪地蜷起，仔细看去，伸手捂住的腿已经化作焦糊的黑炭，下一瞬，玄色的袍角晃过，这黑炭被直接踩住。

    应沉慈看得眼热，心痒难耐，凑得更近：“动一分灵力就中一分毒，别再挣扎了。”

    “……师尊。”云落睁大双眼，愣愣地望着面前忽然而至的背影。

    也许那些人说得没错，他就是这样的货色，连自己的师尊都要勾引。什么都无所谓了，放荡也好，下贱也罢，此事过后师尊厌他恨他都可以，只是现在……

    “你……”血从捂紧的指缝中汩汩涌出，应沉慈脸色惨白，目光咄咄逼人，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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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以言明的深处倍加空虚，如百蚁噬咬一般，甚至漫出潮意，从喉咙中逼出几声细碎的呻吟。

    颈间忽地落下几点湿润，李识微顿时茫然，连指尖都僵住。

    血液转瞬浸透了原本洁白的衣衫，猩红刺目，一片狼藉。应沉慈表情阴森，一步步靠近：“不知好歹——啊！”

    一经松懈，深入骨髓的瘴毒骤然爆发，变本加厉地烧往全身，云落脚下发软，李识微连忙伸手接住。

    “再忍忍，我们这就走。”

    云落用尽全力抬腕，剑锋被抽离，伴着对方的痛呼声，淋漓的鲜血喷溅出触目惊心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