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林中恶妖(2/2)

    云落不解地看着他，只见李识微眼中笑意盎然：“没想到除我以外，还有人记得上一世。”

    李识微启唇轻笑：“这可不是梦。”

    “这也叫天罗地网？”

    “怎么可能……识破……”声音断续嗡鸣，不复方才那般清越。

    没有走出多远，李识微开口道：“如你所言，的确是人皮妖。那金丹期的修士都遭了蒙蔽，而你居然一眼便识破。”

    前世如同漫长不绝的梦魇，苦痛深埋于心，至今煎熬，此时得以显露一二，似乎略微轻松了几分。

    “正如你所想。”

    他看向自己的弟子，视线毫不动摇，话音清晰：“你并非第一次经历这些，对不对？”

    触及回忆，云落顿时有些黯然：“不清楚，我入内门不久……就死了。”

    云落跟着李识微离开林间，走到明亮的日光下，危机不再，他仍有些惴惴的。

    他措辞得异常缓慢，这事实在荒谬，如果不是师尊这样问他，他大概永远不会说出。

    “……为何？”云落有些疑惑，师尊这话是在安慰他吗？

    没等回应，李识微继续说：“有句话我想问你。”

    他当然不会在同一个坑跌倒两次，要是被那只手碰上，自己就要和那个碧丹峰的修士一样了。

    云落不再如方才那般慌乱，攥紧了剑，冷眼看着对方的面容出现诡异的松动。

    云落努力消化着刚刚获知的信息，李识微继续问道：“除了人皮妖，关于以后，你还知道什么？”前世这段时间他仍在闭关，似乎错过了许多。

    恶妖就这么被除去，迅捷得有些不真实，但联想到师尊的能耐，又觉得非常合理。

    削去的断肢飞出，落在杂草横生的地上，直接化作暗色的尘烟，缕缕妖异。

    一时间，云落的脑中一片空白。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揭露出来。他慌乱而迷茫，不知如何应答。

    一切重回平静，云落刚刚还横剑蓄势以待，转瞬便呆滞在原地。肩背忽然被扶住，他猛地回头，只见师尊正站在他身后，低垂的眼眸中满是赞许，扬眉道：“不错。”

    李识微见他犹豫不语，眼前晃过少年当初莫名出逃的举动和种种忧郁神色，随即轻叹道：“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

    李识微眉头微蹙，似乎很是不满，伸出手来要拉住还想后退的云落。

    云落动作一滞。果然，方才李识微故意隐匿气息，让他不知不觉中独自行走，是为了诱出妖物，也是在试他。

    日光下的少年陷入沉默，双眉清秀，复又蹙起，仿佛笼上一抹淡淡的阴云。

    “天罗地网，你以为能够轻易逃过？”这妖发了怒，伸手撕下脸皮，身形猛地涨大数倍，周边的林木也跟着摇曳，树影纷乱，拔高升入天空，扭曲乱缠如鬼魅舞动，又倾覆而下，似要将云落围困绞杀。

    “是的。”云落忽地抬眼看过来，目光分外真诚，“我……在宗门大考前做了一场梦，那梦太过真实……”

    猝然响起的声音中夹杂着鲜明的嘲讽，铺天盖地的阴影应声消失，人皮妖未及反应，忽地惨叫，几道夺目而凌厉的光亮后，化作焦黑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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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云落声线发抖，将剑柄握得更紧了些。

    裂帛一般的破风厉声，手中佩剑骤然出鞘，雪亮的剑光闪过，李识微伸到半空中的只剩半截手臂。

    云落忽闪着双眼，不可置信：“师尊也……”

    李识微心中一顿。初见时云落修习的功法的确阴邪，但用的是缓慢损耗的方法，不会致人于死地。

    他没再问什么，只说道：“其实，走得早未尝不是好事。”

    李识微默了默，悠悠道来，语气轻缓，却字字沉重：“从今往后不足百年，正魔相伐，天柱倾塌，万物众生归于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