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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有趣,多么可笑!
鸨.母吩咐完便走了,众人各自忙开。娘姨忙叫着丫鬟将白艳扶上床。
心脏猛地攥紧,白艳无声地笑起来,绝望如手中的烟雾将她包围。
女人们笑了一整日,到了晚间,终于消停下来。疲倦沙哑的声音如鼠,悉悉索索地响遍每个角落,渐渐地,又归于平静。
第四十九章
“…轮到我做选择的机会太少了,既然现在能有这个机会,那我选择不要听。”
推开房门,深沉压抑的黑暗瞬间袭来,烛台上瘦幼的烛火不禁瑟瑟发抖,摇曳不息,但它依然执拗地照亮了小小的一寸方圆。
穆…穆星,是一个女人。
鸨母冷哼一声:“我自有办法。”
铸就在心中的城堡摇摇欲坠,原本以为固若金汤的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可是,她骗了她。
穆家的大小姐,堆金叠玉的家世,天之骄女,什么样新奇的东西没有见过?
她明明是个女子,明明已经订婚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良久,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悄无声息地坐起身,摸黑寻了一件外裳披上。睡在外间床榻上的丫鬟迷蒙地唤了一声,白艳轻轻按住她:“不必起身。”
垂死一般低下头,白艳只是剧烈地喘息着,黏湿的头发掩住她的面容,只能听见声声呜咽:“…为什么…”
龟公问:“那穆公子那边怎么说?”
想到这一点,那一点早已熄灭的灰烬便又隐隐燃烧起来。
对于生在象牙塔里的大小姐而言,一个窑.子里的妓.女,不正是一个新奇的,陌生的,新玩具吗?
她惊讶地发现,仅仅只是这样一个事实,似乎并不足以让她太过痛苦介怀。
蓬勃燃烧的愤怒已渐渐熄灭,只留下满地尘埃,风一吹,便也就散了。但那火焰留下的焦黑痕迹,却无法洗净。
白艳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的青纱帐出神。吃了药,刚发过汗,锦被里一片潮热,捂得人心中发闷。
夜已深了。
娘姨试探地问:“那点蜡烛的事…?”
送走喧嚷的宾客,一切收拾妥当,固守着这片欢愉之地的朱漆大门沉重地关上,将一切悲欢都吞进了腹内,艰难消化。
所以她便要看着她被她的财富吸引,再一点一点沦陷在她的温柔陷阱里,而后在她自以为幸福的时刻,再亲手将她摔碎。
呓语几句,丫鬟便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娘姨忙几步过去,伸手摸了摸白艳的额头,惊道:“不得了,好烫手!怕是淋了雨,发烧了!”
可在一切轰然塌陷的边缘,一个声音突然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赚钱的事情,鸨.母自然不可能松口。她道:“明天等她清醒了问问是怎么回事,要是还不松口,干脆别让她再见穆公子。关到点蜡烛那天为止,我看她还敢犟!”
她从一开始就蓄意在骗她,甚至,甚至在她分明动情之后,也没有打算坦白!
闻江沿海,夏日雨水充沛,到了夜间,又渐渐地下起雨来。宽大的芭蕉叶横在院里,素日里挺拔的叶片恹恹地垂下,被大雨洗刷成了浓郁深沉的颜色。
端着烛台,白艳拢了拢身上的外衫,往后院走去。
当时,穆星究竟是想与她说什么?
白艳突然迟疑起来。
随着猜测一点点成型,记忆里那个笑的温柔的人影骤然扭曲起来,露出了残忍的恶意。
点燃一只烟,白艳试图理清眼前纷杂的事实。
颤抖着手捂住脸,白艳埋在冰凉的掌心里,艰难地呼吸着。
所以她会一直推拒她的感情,一直假装看不懂她的意图,直到被她逼迫答应点大蜡烛,才勉强决定坦白——可是一转头,她又若无其事地真的开始筹备点大蜡烛的事!
走过去看了看白艳,见她确实面容潮红,身上十分滚烫。哼了一声,鸨.母这才道:“先弄点冷毛巾给她敷着,李医生是不是还没走?让他来打一针退烧。”
将烛台放到围栏上,白艳抱膝坐下。朱栏冰凉,她将头靠在上面,汲取了片刻宁静。
她能想到唯一的解释,就是穆星是故意在戏耍她。
这是某日穆…穆星送她坐车时,她对穆星说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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