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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她就亲手把自己种的薄荷拔掉了。

    “不过我也不太懂，只是门外汉啦。随便养养，不太讲究品种，挑的都是些好侍候的花草。”

    谭明梨目光柔柔地看了看她。

    书房里没有开灯，床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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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不明白爷爷的神色，犹豫着开口，轻声念：

    觉得它们青翠蓬勃，好像让房子热闹了很多。

    谭明梨轻轻地敲了敲书房门，示意自己要进来了。

    女孩的眼睛很清，棋子黑的水润。神情认真，说话时咬字很清楚，每句话都像是在认认真真地许诺一样。

    爸爸？家里人从不当着她的面她提起爸爸。她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还会追着爷爷问，后来年纪稍长，就不问了。她从一些蛛丝马迹里拼凑出来，爸爸应该是出轨，跟妈妈离婚了。

    “明白了。”

    “翻到《周书》那一节，读《旅獒》篇。”

    赵家家教是那种有点老派的严，不许小孩子太早接触电子产品，也不欣赏小辈沉迷于一件什么事，觉得有失中庸，难免误事。

    “小水？”她轻声唤。

    谭明梨仰起脸，目光有些怀念：“现在年纪长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开始想种点花花草草什么的。”

    赵光水小时候曾经悄悄地种过薄荷，后来被保姆奶奶发现后告诉爷爷，爷爷把她叫到书房里去，很和蔼地叫她从书架取下《尚书》来。

    除了读书之外，家里允许她参与的娱乐活动其实很少。

    “在看花，”赵光水偏头回眸，对谭明梨清清澈澈地笑了笑，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梨姐姐，你喜欢种植物吗？你养得很好。”

    找到了。

    总是她一个人。

    爷爷点点头，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她，神情还是很温和：“小水，你明白了吗？”

    “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蛮。……”

    “嗯……”谭明梨感受到手背上柔软绵温的触感，微微地怔了怔，回过神来温声应道：“还好。”

    ——这不是已经有最清艳娇嫩的一朵了吗？

    谭明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温柔地出声询问，自然地抚了抚她的肩。

    祖宅中除了照顾她的保姆奶奶和打扫卫生的勤务员，常年只有她跟爷爷两个人。妈妈在南方经商，总是很忙，一年只回来一两次。

    又说：“以后我可以帮姐姐照顾花草。”

    “我……小的时候种过薄荷。”赵光水想了想，轻声说：“我还挺喜欢的。”

    小水一来，其实或许就不必种花了。

    谭明梨愣了愣，犹豫了一下，没有开灯，而是点亮手机的手电筒，虚虚捂着让灯光不至于刺到赵光水的眼睛，目光扫了一圈房间。

    谭明梨的书房藏书很多，赵光水得到允许后就经常呆在里面。

    “……不役耳目，百度惟贞。玩人丧德，玩物丧志。”

    种类也很广泛，主要是法学相关的书，兼涉人文社科，还有很多绘本画册、英文原版书。

    “以前在家的时候看我爸爸养，我只是偶尔浇浇水，看他剪枝除虫的，觉得麻烦。”

    “好。”

    赵光水很喜欢读书，一方面是是爷爷言传身教的影响，一方面是，除了读书她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可以了。就读到这里。”

    “在看什么，小水？”

    她轻声答。

    谭明梨莞尔一笑，低头问：“你呢？小水，你喜欢吗？”

    也没有什么同龄人玩伴。

    谭明梨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