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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一会,她又拨了新电话:“喂?”
不让小水陪她还有一个原因——她不愿意让小水看见她这样的神情。
明明温温柔柔的没一句重话,却软硬兼施张弛有度,全程把控着谈话的节奏,控场控得他晕头转向,不敢不答应她的要求。
如果小水在她身边,她就没办法太无情。
谭明梨紧了紧手机,也不想多余的寒暄客套,单刀直入,平静温和地询问:“吕哥,我的地址是不是您跟沈青洲说的?”
他笑呵呵的,说出来的话却很不客气,要是谭明梨不说出个一二就要兴师问罪。
男人磕磕绊绊地连忙答应。
“您最好注意一点自己说话的分寸,小心我连您一起告,判您个同犯。”
“不是,我——”
谭明梨打断他的话,平平静静地说。
她语气温温柔柔的,说出来的话却冷,含着凌冽的锋。
人们有时候会有一种自我感动般的热心肠,一至中年这种毛病则尤甚,或去暗中撮合貌合神离的男女,或去为忏悔求和的男人牵线搭桥,还自以为自己这举动古道热肠,颇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古训。他们以为旧情也可复燃,破镜也可重圆,还真心觉得自己是做了一桩好事。
男人一听伤了人这才慌了,忙撇清关系:“明梨,这可都是沈青洲自己的主意,他一直求我告诉他,我只是看他可怜,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才给他说的——跟我可半点关系都没有!”
男人愣了愣,商场上摸爬滚打惯的人立刻就从她的话风里嗅出一点不对劲,顿了一下才应:“是我……”
一向温柔端方的人讲起刻薄话来格外叫人窝心,男人在电话那边张口结舌汗如雨下,半天也没想出来该怎么应。
“吕哥,我现在还叫您一声哥,是看在您人不坏,还曾经帮过我的份上。我也知道这事不能完全怪您。这样,您改天亲自上门,给我的人道个歉,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怎么样?”
看来……离谭家这个庞然大物倒的时候还早着呐。
疯子似的小谭总就够让人胆寒了,那女人狠得像狼、毒得像蛇,被她盯上的项目没有一次不被狠狠撕下一块肉的。
她让他想起谭景山。
“沈青洲今天来堵我的门,打伤了我的人,还流了血。”
这时候怎么忽然不叫青洲了。
谭明梨漫不经心地看着红绿灯,“您要是不愿意,删了我就行。我把法院的传票尽快送到您手里。”
“青洲他去找你了?嗨,这事儿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没提前跟你知会——你们俩聊得还不错吧?他——”
谭明梨冷冷地笑了一声,说:“您倒是热心肠,保媒保到我身上来了。”
这女人老练得有些过分了……谭明梨真的是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从来没进过谭氏吗?
挂了电话,男人的衬衫已经汗湿了大半个后背,忙点了一根烟压惊,好半天还没缓过来,仍然心有余悸。
谭明梨并没有被他言语间的暗示震慑住,只是很平静地说,“我已经报警把沈青洲送到警察局了,接下来准备请律师打官司。”
她站在路边,看着马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安静地给律师打电话,打完又给之华姐说明了情况——虽然不知道之华姐会作何反应,但她并不能将小水因为她受伤的事情瞒着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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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谭家的男人都是软蛋昏货糊涂虫,撑不起什么大场面,女人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男人没想到自己一句自贬的客气话真的被拉出来晾到了台面上,一时之间极尴尬,咳嗽了几声,才打着哈哈应:“啊?哈哈哈,明梨,怎么了这是?说话这么冲,不会是青洲惹你生气,你跑到我这里迁怒来啦?”
她很生气。
跟她想的一样,这个男人居然真的是因为想撮合她跟沈青洲复婚才给的地址。
电话不一会儿就被接起来,那边传来了男人爽朗的笑声,“你可是稀客啊,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
男人若有所思地抖了抖烟头——
“喂?明梨?”
是沈青洲说带他进小区的那个男人。
现在一看,谭明梨还更天外有天。他之前真是看走了眼,以为她是个没用的女人,亏他还觉得自己能拿捏得住她,下意识口头上就想威胁几句。
“您是做得不对。”
他怎么敢。
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
谭明梨挂了电话,静静地站了一会,平静着胸中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