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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本来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想向女儿埋怨一下，见她这么懂事给面子，便顺势下台阶，正经地点了点头，道，“行吧，原谅你了。”

    她绕着谭明梨转了一圈，拿胳膊肘撞撞丈夫，“哎，老谭，这位是谁你认识吗？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生呢？”

    “用进废退您知道吗？在家里有人替我择菜，所以我才不会的。”

    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连带着一起给爸爸妈妈说了吧，谭明梨心情轻快地想。

    谭明梨忍俊不禁，拉了妈妈的手撒娇，“好啦好啦，妈妈，您别生气。我知道错了，真的，以后我再也不敢不来看您了。”

    家里的冰箱好像有点空，谭明梨买了点零食放在车上，又想起来前几天妈妈跟她说家里买了好多荔枝，特别甜，叫她过去带点回去，想了想，便暂且压下想见小水的心，先回了一趟家。

    谭明梨见状还有点微妙的小心虚。

    她最近在热恋，正是难舍难分的时候，心里眼里全是小水，一时之间的确有点忘记父母，再加上工作也忙，虽然她仍然不忘跟家里打电话买东西，但她确实有段时间没回家里看看了——她把空闲的时间全部给了小水。

    或许她会跟她说些过去的往事——那些她从不愿意对任何人说起的隐痛：进退不得的矛盾，在夹缝中斟酌落子的危险，以及步步思虑的如履薄冰。

    回到家时正是下午，爸爸正在择菜准备做饭，见到她真是又惊又喜，扔下手里的芹菜赶紧跑到房子里去叫妻子，跟她说女儿回来了，快出来。

    爸爸被当面拆穿还有点小尴尬，很不好意思地朝谭明梨笑了笑。

    “我哪儿敢呀，妈妈。”

    她笑着举起手来，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又很诚恳地温声道，“我很想您和爸爸的，妈妈。我待会还要回去，您想跟我这样生气一下午吗？”

    妈妈掐了一把爸爸，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妈妈见到她也很开心，还不忘拿拿腔调，“哎呀呀，我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她摊开手叫妈妈看看自己的衣服，心里有点庆幸，还好今天她为见爷爷特地穿得很正式，是一身说是刚从公司出来也不违和的裙装。

    或许她甚至会向小水说起那本《资治通鉴》，说起爷爷是怎样向她施压，二叔怎样对她处处针对，她怎样在谭家众人隐蔽稠密的恶意中一天天消磨了性情，当年又是抱着怎样孤寂决绝的心境登上华山的渊顶。

    她想轻轻地亲亲她的嘴唇，将她纤细的身体拥进怀里，安安静静地跟她温存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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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强调了一下“下不为例”，要是她再三个月不见人影就把给她留的房间拆掉。

    爸爸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笑着为她解围道，“好了好了我们明女士，明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别为难她了，啊？谭氏那么大，事情又多，整天都忙也很正常。”

    谭明梨当然点头答应。

    谭明梨手工不太好，她一直算不上手巧的人，择菜也有些笨手笨脚的，一把芹菜她手里握了一半，地上掉了一半，神情还看上去特别认真，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是在绣花，其实只是在专心致志地糟蹋菜。

    谭明梨也知道自己择得不好，听见妈妈调侃很不好意思，耳朵有点红。

    “我跟您保证。”

    妈妈笑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忽然品出来这句话里的潜台词，一下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菜也不择了，扔下手里的芹菜拉住她，“明梨？”

    “稀客啊。”

    所有的过往，所有的心情，她都想跟她分享。

    谭明梨憋笑，也很接她的戏，一本正经地道，“明女士您好，我是您女儿雇的助理，来替她看看您和谭先生。”

    “你别替她说话，不知道是谁整天跟我唉声叹气，说‘明梨怎么还不回来’呢，现在还在这跟我装通情达理。”

    谭明梨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低头认错，“我想您想得不得了，真的，就是我工作太忙了。您看，我这不是刚忙完就朝您这儿来了吗？”

    其实她之前择得还算可以，但是自从跟小水住在一起之后，择菜洗菜还有洗碗这些事都被小水做了，她只负责一个做饭，这样过去一段时间，她就基本完全忘记该怎么择了。

    想起小水，她眼里就不禁带了一些温存柔软的笑意，轻声说：

    妈妈也被她逗笑了，又瞪了她一眼，“你还知道来看我跟你爸啊？我当是你董事长当得乐不思蜀，把我们给忘了呢。”

    妈妈看不下去了，“哎”了一声接过她手里的芹菜，笑她道，“别择了您呐，你再这么择下去，我们还没吃上菜，垃圾桶倒先吃上了。”

    哄好妈妈之后，她跟爸爸坐到一起去择芹菜，妈妈则搬了把凳子在一旁剥荔枝，一家三口一边忙碌着手上的活一边聊天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