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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说我也知道爸爸说了什么，想来想去也不过就是“短头发没个女孩样子”，“裙子也不穿叫我带不出去”，“谭家的女孩整天在土里滚算个什么事”，大概就是这些屁话。烦死了。

    二

    我很想对她发一下脾气，可她看着那么苍白，那么脆弱，好像别人稍微对她大点声都会被吓得惊慌地捂住胸口，我忍了又忍，还是没说话，拍了拍膝盖，转身就走。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这是我的第一印象。

    爸爸在车前面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妈妈还想瞒着我不说，其实这些话我早就听爸爸说过了。

    大人们端着酒杯，正经或者装着正经地四处交谈。

    我愤愤地想。她又在我面前包庇爸爸！

    我没怎么在意他的话。我讨厌他的每一句话，就像我讨厌他本身一样。

    身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呼唤，是我很陌生的声音。我好奇地转过去看。

    虽然我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长大以后是要去做探险家的呀，全世界最最厉害的探险家！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真无聊啊，我想。真虚伪啊。

    或许她有一点外国血统……我看着她比常人稍高一些的眉骨，心想。

    “明卿……”

    “他这是接回太子，太高兴了，想叫我们都看看，才舍得叫我们进来的。”

    高挑纤细，肤色瓷白，嘴唇是淡淡的樱色，带着温柔的笑。

    在我们开车去谭家的路上，我很奇怪地小声问妈妈，爷爷怎么忽然愿意叫我们进那座小别墅了？明明他基本不让别人进去的，连爸爸去也需要提前通报。

    我转过身，朝妈妈比划了一下，“我迟早要染个红头发，气死他！”

    “你好。”

    她往前奔了几步，拉住我的手，小声说。

    “你姐姐要回来了。”

    为什么他们明明心里带着憎恨，还能这样笑眯眯地去跟自己讨厌的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呢？假如换做是我，我一定——

    妈妈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着我。

    见到谭明梨，是在我十二岁时一个很好的春天。

    今天为参加宴会妈妈把我打扮得像什么动画片里没脑子的公主，我被迫脱下了我宽宽大大的牛仔裤，穿上了蓬蓬裙和小皮鞋。

    “你去给他说，我迟早——”

    走在小别墅的白石小路上时，爸爸才这样恨恨地低声说。

    爷爷很少见地在他的小别墅里摆下宴席，请所有本家都过去做客。

    妈妈怎么絮叨我，我都可以装作没听见，但是她一说起爸爸，我却一下子跳起来。

    妈妈愣了一下，看着生气的我，低下头不说话。

    她含着笑朝我伸出手。

    我只是悄悄地扯了扯腿上的白丝袜，它的花边磨得我腿有点不舒服。

    “他说了什么了？”我感觉有一团火在胸口燃烧。

    “你好，我叫谭明梨。”

    我注意到她的眼睛有一点不一样，不是中国人常有的黑色或褐色，而是一种很清透的浅浅的颜色，在春日的阳光下像一块流光溢彩的琥珀。

    那天天气很好，初春的微风像少女的手掌一样柔软，天蓝得快要流下来，小别墅里的桃花开得粉雾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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