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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两个人便手挽着手走远,只剩灯火留在穆阳脸上。
他们真混账,真混账。
屋里太闷,空气像是凝滞了似的,动也不动。他们忽然觉得热,热得浑身难受,于是翻出天窗,爬到楼顶上去。楼顶很脏,瓦上有青苔,一些瓦片还松动了,极其危险,但他们不在乎地躺在上面。
穆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穆怀田面无表情地跟着民警进办公室。
所以没说话。
老陈走上前来,重重地踢了他一脚。曹晟立刻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穆怀田是个要面子的人。轻易不动手。”他瘫倒在沙发上:“这回是看在老陈的脸上,曹晟才能写个保证书走人。不然他完蛋,我也完蛋。真晦气。”他说。
穆阳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
果然,周鸣鞘说:“你活该。你就不该和他来往。”
“曹晟经常干这事?”周鸣鞘语气不善。
他一边皱眉,一边上下找烟。人烦的时候只能抽烟。但是他摸了许久,没找到烟盒,才想起来下午抽完了。他的烟瘾太重。
他总是一眼看出穆阳怎么了。
周鸣鞘收起药箱:“那不是撒气。”他轻轻笑了笑,抬手却去捏穆阳的下巴。他这一捏,用了□□分力气,疼得穆阳皱眉。穆阳这才意识到周鸣鞘似乎也在生他的气。
一开始,谁也不吱声,他们都在想自己的心事。直到周鸣鞘翻身下去,拿了两瓶冰啤酒上来,丢给穆阳:“喝吧。心里难受的话。”
“疼吗?”周鸣鞘问。
然后用力拿棉球摁他的伤口。穆阳皱眉。
他把手一摊:“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车不是我开的,刀也不是我拿的,进局子的人甚至不是我……穆怀田只是拿我撒气。”他装傻。
穆阳沉默片刻:“很少。”他知道周鸣鞘在问谁。
穆阳沉默,接过来拉开,听见周鸣鞘问:“你说你没有家了。为什么?为什么是他害的?”
“第一次。”穆阳说替他开脱。说着,他望向窗外,垂下眼睛,不知在回忆什么。
骑车事小,带刀事大。有刀,还有血,更吓人。他们没收了曹晟的刀,问他大半夜带刀去做什么,和谁打架了。曹晟没法说,穆怀田也答不上来,那时只有老陈脑子转得快。
周鸣鞘说:“活该。”
头顶是天空。
曹晟知道这是报复,这是给穆阳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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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还有人愿意教训他们呢?
那时港城还不是文明城市,街道上到处是烟头和口香糖。空气也不好,夜晚看不见星星。只有一片片的乌云,像是谁的烟囱通到了天空里,吐出一卷又一卷浑噩的颜料。月亮只有细细的一弯。
半晌,他补充道:“说实话,我没想到他会替我兜谎。”
“这王八蛋虐猫,”老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逮到他好几回了。小兔崽子。”
“猫,”他吐了口烟圈,忽然开口,“他去虐猫。”
他盯着天空,在周鸣鞘看来,起伏的鼻梁像他故乡的山。他爱那些山,爱那些自然世界的线条和色彩,所以,也会爱屋及乌地爱穆阳。
穆阳没反驳。
但这小混蛋看了他一眼,忽然笑起来:“和你有关系吗?”
周鸣鞘没好气地给他涂着红药水,一边说:“他经常打你?”
曹晟都没反应过来。
穆阳微微偏着脸,周鸣鞘正拿裹着冰块的毛巾替他敷高肿的左脸。他望向窗外,发现小巷子里有霓虹灯管,一个女人正站在灯下抽烟。不时,另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挺着肚子,用粗短的手指摸她的胸口,含糊不清地说着又脏又粘稠的语言……
他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周鸣鞘半跪在一旁,眯着眼睛给他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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