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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鸣鞘接过：“您怎么找到的？”

    那姑娘长得不算漂亮，圆脸杏眼柳叶眉，真像一只柿子，看一眼，心尖儿甜得春风荡漾，周念亲从小家教太严，没受过这般人间俗世百味快活的锻炼，很不幸地陷了进去。他东躲西藏同时还要打工挣钱，夜里闲下来，累得四肢都不像自己所有，还是要去店里逛一圈，只为混个脸熟，哪怕没钱，也要点一碗胡辣汤。

    周鸣鞘一怔。

    周念亲抬眼看他：“我要真来送你上路，可没心情请你吃什么断头饭。”

    周念亲笑笑，“啪嗒”玩着打火机。

    第26章 26

    周念亲拆开竹筷递到他手里：“吃。”

    周念亲带他到了一处苍蝇馆子，天知道他怎么找到那地方。塑料布一掀一抖，盖帽似的罩在瘸腿的圆桌上，端来盘子，就能上菜。菜色熟悉，炒米肠，酱牛肉，银鱼海带大酱汤。因为养过狗，不吃狗肉。

    周念亲点烟：“你以前总问我，怎么被抓回去的。”他眯着眼说，“是，我曾经和你一样，我在大哥身边，哪哪都不痛快。老羊上树，想不对付，行李一打，坐火车不告而别。那票是瞎买的，到了陕西。黄土漫天，也不嫌弃，只觉得痛快就够了，然后在小县城里住下来。”

    周鸣鞘犹豫片刻：“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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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赌服输，”半晌，他这么说，自嘲般笑了笑，摇着头坐在周念亲对面，“小叔……好久不见。”

    周念亲摩挲着右手中指处一枚银戒，慢慢眯起眼睛，人却依旧翘着腿，懒洋洋窝在高椅中。他环顾四周，对周鸣鞘的话避而不答：“好馆子。谁挑的地方？”

    于是有一天，那姑娘亲自擀了一碗牛肉面，轻轻搁到桌上：“不要你的钱。”她左手握着右手腕，有些羞赧地两只脚来回靠：“我请你的。”

    周鸣鞘一愣。

    于是摇了摇头：“可惜，她不知道，你不喜欢这些菜。”

    “我看你倒很开心。”

    他说这话时放在膝上的手稍稍一攥，揪住了牛仔裤边，像是想起什么人，但很快又松手。

    周鸣鞘摸不清楚这是哪一出，但只好跟着周念亲走。此时天儿已见黑了，压着一团云，轮船“呜呜”地开过去，留下一道粼粼的月光。

    “总是要比圈在牢里开心。”

    他站起身：“你的口味嘛……一辈子也不会变。倔驴。”

    周鸣鞘吃了两筷子，没有心情，放下碗，端坐一旁。他垂眼看着面前一桌子菜：“不吃了。愿赌服输，咱们有约在先。现在您抓到我，我没走掉，就和您回家，以后不闹了。”

    “吃饭了吗？”周念亲忽然问。

    周念亲笑：“走，小叔请你？”

    于是此刻，他对上周念亲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立时站住了。

    周鸣鞘看他一眼：“说不上。”

    周念亲不吃，倒了一杯啤酒。他抿了两口放在一旁，头扭朝门外。月明而不良，虚虚地晕在云与雾中。他总是牛头不对马嘴：“这两个月，好玩吗？”

    周鸣鞘不说话，他也知道是沈银珠。

    只余朔风话音回荡，周鸣鞘静立雪中。

    他这时沉默许久，看着橘黄灯火里自己瘦长的黢黑的影子，像是回忆。半晌说：“我在小县城遇见一个人。”他笑了，难得隐约露出一点真正的笑意，“小老板娘，和我差不多大，帮家里看摊。他家做小吃，什么都有，裤带面，肉夹馍，烙饼。便宜，我当时没有钱，经常去。一来二去，就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