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雷雨生柔肠(2/2)

    所以他把左手从魏怀恩手中抽了出来，隔着被子环住她的身体：“奴才今晚就坐在这里陪主子，放心睡吧，奴才不会走。”

    “不不不，是我的错。”魏怀恩用力摇了摇头，“是我太想证明我比哥哥还要强，即使哥哥走了，我也能做得比他更好。但是我错了，我为什么要和他比，我为什么不多和他说说他喜欢看的书，他喜欢做的事。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为了做一个让父皇和母后都骄傲的太子才逼自己活得那么压抑不开心，可是我明明知道这一期，却还是嫌他做得不够好。

    然而下一瞬，一只微凉的大掌柔柔地落在她发顶，轻得像羽毛掠过，却让魏怀恩几乎维持不住假象。

    “你能抱着我睡吗，萧齐？”她用被泪水洗过的晶亮眼眸看着他，怕被他拒绝似的，握紧了他的左手。“我想你抱抱我，就像我母后还在的时候一样，好不好？”

    “主子，这不合适……”萧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的要求，这已经是他不能触碰的底线。

    我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啊！”说到动情处，魏怀恩的声音愈发凄厉，“为什么我在他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对他？我把他当成目标，当成对手，可没有一刻把他当成过哥哥。萧齐，我不能原谅自己，我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这种好，超过了主仆之间的忠诚，也不是哥哥对她的宽容，更不是父皇母后的溺爱。

    是什么呢，是什么让他愿意为她舍生，哪怕连命都要丢了，还在第一时间回到东宫，只为了亲口告诉她仇人伏诛的消息，让她能够亲手烧掉严维光的头发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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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齐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他不知道应该怎样说才能让他的主子放弃这个荒唐的想法，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合适”。

    不知道是他的拥抱还是哪句话起了作用，魏怀恩的哭声渐渐收敛，然后躺回床里，放松四肢不再缩成瑟瑟发抖的一团。

    “主子，萧齐会陪着你的，不管你要做什么，不管你是谁，萧齐都会陪着你……”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萧齐的睫羽便抖动了几下，慢慢醒来。

    这也算是抱着她睡，魏怀恩摸了摸他的脸，同意了这个折中的办法：“那，你困了的话，可以趴在床边睡。”

    “好，睡吧，主子。”

    魏怀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虚，在他睁眼之前装作还没有醒来的样子，好像怕被他发现自己的打量。

    身上感受到的一条手臂的重量让魏怀恩即使在睡梦之中也能清楚地感知到萧齐的陪伴，后半夜她再也没有被噩梦惊醒，而是一直安心睡到了天色大亮。

    但是，似乎那些都算不得急切。萧齐的左手臂还隔着被子环在她的腰肢上，她隔着不远的距离，恍若第一次见面一样细细打量着即使眼底一片青黑也风姿不减的萧齐的脸。

    他甚至并不只是感激她。

    魏怀恩已经彻底从那种被击溃的脆弱中恢复了过来，她本应该立刻下床，联系一切能联系的势力，好让自己依然能够以嘉柔公主的身份把握权力。

    她感觉到，萧齐微微动了动左臂，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嘶”，也许是维持这个姿势一夜所以麻了。她不能说不感动，她觉得只凭这一点，她就应该好好赏赐萧齐。

    他似乎有些太好了。

    等她再睁开眼时，萧齐正趴在床边睡着，甚至让她恍惚以为他们昨夜同床共枕。

    她救过的人不只他一个，但是只有他，比任何人都大胆，也比任何人都让她信任。

    她又哭了起来，萧齐也顾不上什么规矩，轻轻揉着她的发顶温声说：“那是假的，太子殿下一定不会怪你，该下去赎罪的是严维光，主子不要自责了，好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合适？”这种事上魏怀恩格外天真，因为她的成长之中几乎只有女官围绕着她，她不明白水镜会答应陪她睡，但萧齐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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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她很好，她能感受得到。

    萧齐伸出手把她抱进怀里，压抑的哭声闷在他的胸前，不用看，他也知道前襟又像下午时一样，浸满泪水皱巴得不成样子。可他还能做什么，他看向窗外的暴雨倾盆，心中也下起了一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