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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得真晚。

    远远地，我望见了自己在岛上的“住所”，咬牙，再提起一口劲，努力拖动着。

    我从不奢望老爹会跟我道歉，但那时的我脑海里还有一个天真的臆想，我以为就这件事，老爹好歹会给出一个不甚冰冷的答复。

    我这样祈祷着。

    我想。

    他太重，衣服被浸湿更使得他前所未有地具有分量感，我拉着他的双脚，行进得极度缓慢，却已是用尽了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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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死……

    不一会儿，我听见人们议论的声音。

    我听见了大哥的叫喊。

    周遭的地面被照亮，我拽住季枭裤腿的手，已经用力到发疼。

    我只知道我流下的泪水一滴滴落到他湿漉的面庞上，与海水混杂在一起，不留任何痕迹。

    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忙？

    回望来时的路，只能看见季枭的重量在沙滩上留下了绵长的痕迹。

    至少，我不愿他在我面前离去。

    其中一缕，扫到了我的身上。

    手电筒的光芒宛若呆立在地面不动的探照灯，四下扫射着。

    没有人来。

    我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我不明白为什么知道现在，我已经把人救上来了，身边却还是没有一个人。

    我不知道在那时的他眼中，我究竟是什么模样。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思考着，却得不出答案来。

    身下，季枭终于咳出了海水，回复了呼吸，缓缓睁开了眼。

    我已经有些力竭，撑在季枭胸膛上的手臂不住地发颤，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了下去。

    “我怎么敢？我知道我自己是谁，您收留了我，给我吃穿，我感激不尽，我怎么敢怪您？”

    但终究，从我知道他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就加入到了我的生命里。

    “先生，今晚上的事情我本来不想麻烦你，但确实差点有人丧命。”

    别死……

    是大哥带人来了。

    老爹脸上没什么表情，“今晚的事，你是在怪我？”

    如果我不够幸运，或者说没能发现季枭，那么……

    如果老爹对这件事情稍微重视哪怕那么一点点，如果能够发现得及时一点，场面也不至于是如今的情状。

    大概也是察觉到我的语气不太对，大哥变了脸色，略微站起身，叫着我的名字，似是不想再让我说下去。

    但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却是：“让季枭留在你身边，算是没错。”

    老爹？

    当时的我这样想着，在当时的我看来，整个岛上，唯独我跟季枭两个不姓喻的人，成为了同一阵营。

    季枭被抬到医务室了，所幸，他没死。

    但他很快又闭上了眼，像是晕了过去。

    “那是当然，因为您毕竟不是我的父亲。”住嘴！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严厉地命令着我。

    老爹轻轻额首，回答得云淡风轻，“我知道。”

    “救命！”路上，我一直呼喊着，近乎能听见自己的回声。

    的确，在我眼中，季枭或许早该是个死人了，我跟他之间有诸多不愉快，有时他过于可恶，我甚至恨不得掐死他。

    他冲我笑笑：“本来应该让你休息的，但父亲一定要让我带你过去。”

    是，或许对于老爹来说，除开喻家的人，其他任何人的命都不值得珍惜，其他任何人的情绪，都不值得被重视。

    他说：“小灯，你比以往要客气了。”

    我笑了出来，对于“季枭不用死了”这件事，是由衷的高兴。

    没错，愤怒。

    手已经按得有些发酸，渡进他嘴里的每一口，仿佛都耗干了我肺腔中的所有气息。

    将被海水浸湿的衣物换下，打开门的时候，大哥正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