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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着我一路了。”兔子血已经放完,荆年随意抓起地上的雪擦干净手,碰到冻伤处他蹙眉,碎雪从指缝散落,我突然想起那富家公子念的诗。
荆公子满意了,方才这番活动筋骨着实给他祛了寒,面色红润,解下紫貂大氅递给仆从,“走吧。”
他倒是没有拒绝这个举手之劳,不过手伸进雪里后,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秒,问道:“你没穿衣服?”
他走到树下,动作利索地将兔头拧下来放血,我知道这是为了避免血迹留下路线。
我稍稍侧身,隐入树下的阴影,背着弓箭的少年身影从我眼前掠过,惊得松叶上的雪簌簌落下。
队伍这才缓缓踏上归程。而我还在原地思索他们说的“规矩”。
那是公子的鞋。
红色让我有些目眩,它和热武器留下的焦黑无机物不一样,充满原始的恶意。
于是我视线往上,腕骨形状漂亮而有力,手臂上却交错着几道鞭痕,旧的已经隐去,新的还未结痂,像生命图腾一般,隐在粗布袖口下,又一路蜿蜒到领口,只得在脖颈上窥见半点。
“什么也做不了。”我如实答道,下层的雪早就冻结成块,破冰是件耗电的差事。
我差点被雪呛到,修仙?几个世纪前,这个题材的影视剧倒是火过。
“修士?修的什么?”
“表哥,别打了,他好可怜啊。”锦靴旁多了抹鹅黄色,少女挽着少年的手臂撒娇似的摇晃,像一对璧人,“我们快回去吧,下山的路都要辨认不清了。”
大冬天的,深山老林,就这么个人在面前蹦跶,能不看吗?
“不会的,我不是人。”
“可怜什么?要不是爹娘好心收留他,这小杂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荆公子把马鞭随手扔在地上,和荆小姐一同跨上马背,“我只是教他一点规矩。”
“这么说你不是了。”他的语气里没了好奇,“我还要去交差,先走了。”
箭法不错,我想道。
应是天仙狂醉,错把白云揉碎。
规矩应该是一种权限很高的指令吧,所以公子让荆年做什么他都照做。
后者还想反驳点什么,荆年已经顺着所谓规矩,将马鞭拾起,恭敬地捧到马鞍前,“少爷您小心些,这畜牲不听话,还得用鞭子。”
天快要完全黑掉的时候,他拎着一只死兔子回来了,箭头精准地从额头穿出,应是当场毙命。
我没能思考出穿衣服和挖雪的逻辑关系,于是斟酌着问道:“我应该穿吗?”
“仙。”
但后悔也没用了,人已经走远,连马蹄印都被新雪盖住。我看着3%的电量,心想这降雪量,回收人员恐怕要掘地三尺才能找到我。
他似是有了几分兴趣,走上前问道:“你把自己埋在雪里做什么?”
“要是没打到兔子,就等着回来领罚吧。”
我要是也有规矩的话,荆年是不是刚刚就会把我从雪里挖出来了?
荆年最后还是挨了罚,尽管带了兔子回去,但是荆公子怪他耽搁了时间。
我并不意外,因为有些东西注定无法避免,比如这场雪,比如马鞭痕。
在鞭子的抽打声中,雪下得更大了。
“等等,能顺便把我挖出来吗?”我仰头看着这个一脸淡漠的少年。
“这天气,你一个人在这里会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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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没别的东西看了。”
荆年也习以为常,透过树与树的间隙,我看到他跪在地上,背挺得很直,马鞭像抽牲口一样抽在荆年身上,他一下也没躲躲,低头不语,死死盯着面前绣满金丝云纹的锦靴。
继续往上,和他目光相撞,我缩了缩脖子,像被抓包的偷窥狂,“对不起。”
“疯子。”他扔下这么一句话后就跑开了,脚步比来时乱,耳尖像冻伤一般红。
然后我开始后悔,刚刚不该只顾着听他们说话了,那荆小姐似乎是个好人,也许我请她帮忙她会同意呢。
他再次蹙眉,半晌,试探道:“你是从天邑城来的修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