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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花板漏下的光,在地上勾勒出一弯月牙,他恰好在那里停住,面容仍藏匿于阴影后。

    “哦……那你保重,我在蚀艮峰等你。”

    但我没有,机器清醒的本能告诉我,不要自欺欺人。

    但这双手太熟悉了,线条完美,如兰叶葳蕤,四面生姿,又似山石般清癯,韵味在骨不在皮。

    然后我醒来,自嘲着删掉反馈提示,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做这种荒诞不经的梦。

    他不答,而是走近了牢门,然后开锁。

    然而现实是残忍的,入梦程序偶有运作,梦到的却全是荆年跪在我脚边道歉的场景,提醒我一切都真实发生了。

    四周安静得能清楚听见心脏的齿轮转动声,我渐渐也不再读秒,而是频繁待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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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推动剧情发展之类的……嗐,你别问了,都说不能剧透了。”

    我啧了一声,“别装了,知道你不是属玉师兄,荆年。”

    只是什么都没发生,也没有任何人来,秒数持续平稳增长。

    时间在我的计数声中流逝,三天也不过259200秒,转眼即过,竟真如薛长老所说,没人押我去处决。

    我明明精神好着呢。

    我半信半疑地问:“你是先知吗?”

    借着这点光,他伸出手,五指并拢,举于额前,再放下,用小指点在心口位置。

    虽然比划得不熟练,但我大致看明白了,是道歉的手语。

    “但你明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大可不必,我就没想见你。”

    “你是谁?为什么不说话?”

    作痛的,并非流血的伤口,而是我不够坚硬的机械心脏。

    看来下个版本需要改良了。我胡思乱想着。

    他愈是这样,我愈是怒不可遏,用力想收回,却被桎梏得更紧,接着是湿热的触感。

    好生奇怪,现实里我明明麻木不觉疼痛,在梦中却悲伤如溺水者,每次呼吸都竭尽全力,荆年静静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很痛,我颤抖不止,他便低头,亲吻脚踝上慢慢结痂的伤口,鸦羽般长密的睫毛沾上了星点红色,连带着眸子也沉郁下来。

    他说:“师兄,你又哭了,我已经很轻了。”

    “说了等于没说,全是废话。”我抬手一指,“你可以走了。”

    “怎么跟你说呢……”他抓耳挠腮半天,才道;“我需要完成一些任务,才能升级成先知。”

    荆年也没有追问,他熟练地给了我一个拥抱,仿佛做过很多次。

    地牢里光线太弱,只能大约瞧见人影的轮廓,我问:“是属玉师兄么?”

    我脑中警铃大作,难道是渡业宫等不及,派人来灭口了?我撑着身子一点点往墙角挪,奈何锁链长度不够,只能眼看着他一点点走近。

    “出什么狱?三天之后,我就要被押到渡业宫当众处决了。”

    我说:“不对,你弄错了。”

    我到底还是心存侥幸,妄想能够醒来,发现一切都是梦,我还被埋在寂静的雪地里,没有遇见过荆年,没有被他欺骗。

    他马上否认:“当然不是,我倒是想当呢。”

    “不会的,你信我,只要老老实实等着就好。”

    不知在地牢里躺尸多少天后,外面终于有了动静,来人刻意将脚步放轻,小心翼翼,似乎不想惊扰到我。

    他缓缓放下心口的手,道:“师兄,多日不见,你好像憔悴了许多。”

    也许我应该借着做梦,问他是否后悔过对我的所作所为。

    “什么任务?”

    “但我甚是想念师兄,师兄不在的日子里,我总是失眠到天亮,换了十几种助眠香料也不起效。”他神经质地碎碎念着,见我不回应,蓦地又单膝跪下,取掉镣铐,把我的脚踝捧在掌心,轻柔擦拭,像对待一件易碎的工艺品。

    因为锁链的穿透,伤口迟迟未愈,周围皮肤格外敏感,我摁住突突抽搐的太阳穴,想道,荆年是真的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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