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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昌珉亦来探望他。

    最后,还是逃也似的离去了。

    有的人受得了离别,有的人却不然。

    他缓缓垂下黑眸,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

    有一天,天气转晴,金在中坐在窗户底下写字,郑允浩坐在旁边看书。

    郑允浩整个身子都晃了一下。

    窗外合欢的枝叶愈来愈茂盛繁密,雨水之中更见精神;涵儿长得很快,几乎每一天都有新变化;郑允载更是似乎每天都在蹿个头。

    ……已经是四月二十二。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不知是气氛太好,还是连日的劳累,他竟然拿着书打了个盹,还梦见金在中初来东神时的那番景象,欢喜得愈发睡意深沉。

    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第二百二十四章 泪血染成红杜鹃(二)

    面上感受到了滴落的湿热,金在中的笑便慢慢凝结在了唇边。

    为何呢?

    他总说,怎么一睁眼,没过片刻功夫,天便黑了呢?

    郑允浩见他这笑,便什么气也没了,只用力将他抱进怀里,轻声道:“你吓坏我了,以后不许再调皮拿这骗我了……”

    然后他便被一阵咳嗽声惊醒,一抬眼,见金在中用手蒙着口鼻,咳得满面通红,他忙走过去,着急地轻拍他的背,却见他伸出那只捂住口鼻的手来——上面一片刺目的鲜红。

    沈昌珉坐在一旁,沉默地看他。

    只有金在中,一天比一天虚弱。

    “以后不骗你了,你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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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前不用翠眉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金在中愣了愣,随即问他:“什么诗?”

    随后,他托人送来一封信笺,上面只写了一首诗,是白居易的《南浦别》:

    毒素正入侵他的五脏六腑。

    金在中调皮地笑了笑:“谁叫你说好了陪我写字,倒一个人睡得香!”

    郑允浩呆愣当场,随即生起气来:“你,你这……”

    郑允载看着他,清朗的声音在廊檐下响起来:

    金在中扭头看他,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将那鲜红一片的手掌伸到他眼前:“我是骗你的。”

    天又雨。

    “这是朱墨。”

    彼时金在中正在铜镜前梳理乌发,他笑着对沈昌珉说:“我这些头发,不知为何,总是容易断,这几日梳头发总是能掉许多断发下来,再这样下去,我都快秃了不是?真是奇怪……”

    又说:“嫂嫂,其实我是骗父皇的,我想送给你……因为,因为我前几天学了一首诗。”

    明明白日在长起来,可金在中却还嫌日子太短。

    郑允载摇了摇头,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来,那玉颜色澄清,玉质上佳,一看便知是块好玉,他递给金在中,认真道:“昨天我背书背得好,父皇赏了我一块美玉,我问父皇能不能转送给十三弟,给十三弟做个平安佩,父皇说‘赏给你便是你的了,随你处置便是’,所以我就赶紧送过来了!”

    “在中,在中,卿卿,卿卿……”郑允浩口中焦急地唤着他,一边俯下身来看他,“你撑住,我叫阿硕来看你,你撑住,不要睡,千万不要睡……”

    后来,苏锦来看了金在中。

    他见到金在中的模样,忍不住湿了眼眶,说话亦断断续续不成章法。

    其实不是日子太短,是他太贪这片刻点滴的时光。

    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

    金在中给他回了一封信,只写了十七个字: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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