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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凡望着他，忍不住又想叹气，最后只道：“有事请来苕溪草庐找我，我告辞了。”

    郑允浩亦是勾了勾唇，自嘲道：“我这样的人，还怕什么三长两短？”

    他没有带上温岐，他把身边的人都驱散了：所有人，都被打发去保护郑允涵了。所以，他是孑然一人。

    沈昌珉看了看他，眸中有些莫名的意绪，问道：“传闻人有转世重生，殿下就不曾想过，也许王妃也已经转世重生了呢？”

    最坏的下场，亦不过一死而已。

    夜深了，郑允浩独自坐在书桌前。

    他本劝郑允浩不要去，可郑允浩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不知为何，他对于此次郑允浩的出征，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此，他在他出征之前就辞了官。

    不，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金在中陪伴着他。

    他说，压入箱底便罢了，你此生都勿要再去打仗了。

    顾凡闻言，欲言又止，似乎不知该怎么说。

    他穿着一身常服青衫，身后跟着黑衣的侍卫曺圭贤，清艳的面上看不出喜怒，仿佛世间之事，皆与他无关似的。

    他又起身，走到挂起的战衣前，细细抚摸那上面的玄甲，这件铠甲曾由金在中亲手打理，亲手擦拭干净，放入箱底——

    然后，他又道：“殿下走了，十三皇子又待如何？送回宫中？”

    郑允浩微微酸了眼眶，他将香囊放在唇边，细细轻吻：不碍事的，卿卿，咱们一块儿去。

    郑允浩垂了眼睑：“不送。”

    ……这一夜，郑允浩睡得格外踏实，甚至连半个梦都不曾有。

    “免礼。”

    两人相对坐下，沈昌珉瞧了瞧郑允浩身边的卢进，道：“殿下的喉疾，还不曾好转么？”

    翌日清晨一早，他就穿好了战衣，前去领兵——怀庆帝要亲自给他送行。

    郑允浩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掠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寒意，道：“涵儿是在中生前托付于我，又是我嫡亲的幼弟，我自然不会置他于危险之地……我已吩咐金篱和金栏带着他去往了别院，好生保护着。”

    郑允浩摇了摇头，道：“不会好了。”

    “哦，那便好。”沈昌珉点了点头。

    “参见凤王殿下。”

    沈昌珉闻言挑了挑眉，未置可否。

    “转世了，恐怕也，记不得了我了吧。”

    他将金在中在端午节那一天亲手做的香囊取了下来，将先前两人剪下的结发放了进去——他要带着他一起，去往大漠，这一次出征，他再也不会抛下他。

    随即他起了身，对郑允浩道：“明日一早殿下便要出发，想必定有许多事要做，如此我也不打搅殿下了，告辞。”

    过了一会儿，沈昌珉来了。

    “多谢先生。”郑允浩上前将他扶起，感激道，“先生的指点我一一铭记在心，先生也善自珍重。”

    顾凡叹了口气，道：“殿下，我总是觉得此次出征，你不应该去……”

    沈昌珉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又说：“殿下马上就要成为储君了，为何还要去西北冒险？战场凶险，刀枪无眼，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殿下，恕我不能陪同了。”顾凡朝他深深作了一个揖，他现在已经辞官，不欲再出仕了，“殿下千万保重。”

    他犯忌似的闭了口，看向了郑允浩。

    郑允浩见他清冽的双眸凝视着自己，仿佛正期待自己的回答，道：“转世重生又如何，那人，已经不再是我的卿卿了……”

    “先生有话不妨直讲。”郑允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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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昌珉转身出去，未走几步，又转过头来朝他望了一眼，然后，他微微勾起唇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郑允浩点点头，亲自将他送了出去。

    郑允浩闻言，微微垂了头，不见眸中光彩：“若是胜了，我将兵马大权交还给父皇便是了……再者，卿卿已去，我哪怕战死沙场，又有什么可惧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