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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在这场大雨过后,他们再也不会有一同剪烛的夜晚。
‘这几年来,与我互通书信的,一直都不是汪直,而是你,不是吗?终于能够见到笔友,这样的心情自然是无可言喻。’夜深人静之时,毛海峰独自在客居的房内,琢磨着这句话。
第2章 汝貞 (1)
‘在大明已无立足之地,既然已犯下走私、杀人等诸多罪行,我们不得不远渡重洋,到日本安身立命。’前一封信里,他伏在烛火旁,在信上写下了这两行字。尽管他们应该要非常拘谨地互相回信,内容全该是互相恭维;可毛海峰字句真心。
他听说过,另一名大海盗,徐海他之所以被胡宗宪抓了,是因为他的妻子张翠翘替丈夫代笔回信,却因着与胡宗宪一来一往、长期通信而动了真心,于是劝丈夫投降,却加速了徐海的死亡。
与他相对而坐的胡宗宪说道:“海峰,终于盼到你来了,我很高兴。”
他甚至还不知道胡宗宪是敌是友,这人是好是坏。
“胡部堂见到来的人是我,是不是有些失望?”他想。
毕竟在信里笔谈的时候,他爸爸说的都是他要亲自来见胡宗宪,最后来的却是他。
雀跃与害怕的心情参半之下,毛海峰来到了胡宗宪所坐镇的东南地区。
他总想,如果不是徐渭在胡宗宪耳边总是说三道四的,或许胡宗宪会一直对他很好、对他爸爸很好、对他全家都很好。胡部堂不但心怀天下,还很温柔。
嘉靖三十四年,一别,即是永恒。
“这几年来,与我互通书信的,一直都不是汪直,而是你,不是吗?终于能够见到笔友,这样的心情自然是无可言喻。”
我是你的棋子,是你押在胡宗宪那里的人质。这些,我都知道。
他是大海盗汪直的义子,也就是说,他是海盗。他们是两样人,势不两立的人。
这几日里,毛海峰知道徐渭是胡宗宪的军师,但是比起爸爸耳提面命所说的,胡宗宪是老狐狸,是坏人,他更觉得真正的坏人是徐渭。
毛海峰一口一句:“知道了,爸爸。”
俞大猷、戚继光这些将领也提防他,一看到他就收了兵,他们说他是“日本人”,说他“凭着年轻,用相貌和媚语迷惑了胡部堂”;毛海峰自知不是,他从来就不是日本人,他爸爸甚至是占领日本大片土地、自立为王的大英雄。他没有要迷惑胡宗宪,他只想胡宗宪对他真心以待,他想掏出心肝肠与胡宗宪互相说话。
毛海峰已在东南客居了一月有余。这一个月以来,他什么都看,什么都问,到处晃悠。
他依爸爸的命令来查探胡宗宪,明朝的边防有多少?胡宗宪的军队有多少人?他手下的将领有哪些?胡宗宪现在对海盗的态度为何?他释出的善意,究竟是真是假?
单靠着与另一个人写信,成为笔友,就算不见面,只要时间一长,也能生发出感情,这可能吗?毛海峰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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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胡宗宪好像问心无愧,什么都不怕,既不怕他窥探,也不当他是外人。
“……”坐在胡宗宪身旁喝茶的徐渭,瞪了他一眼。
胡宗宪的回信是:‘若我在的话,大明又岂无你们的立足之地呢?’
那天夜里,是王世贞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比中了进士还愉快;有杨继盛的陪伴,令他感觉醉意未消,而美人在怀,十分通畅。
在上岸之前,他想起爸爸曾告诉他:“能混到总督的,都不是好东西,他虽然在给我们的信里写得热情又诚恳,但是你必须小心他,对他多长点心眼。”
军帐内,毛海峰坐下了,他有些不安。他总想,胡宗宪不可能亲自见他,可胡宗宪不但亲自见了他,如今还与他面对面,就坐在他的对面,微笑着看他。
这让毛海峰不解,“部堂大人,为什么呢?本该来的不该是我,而是父亲大人。”
从来没有人为了这件事宽慰他,除了胡宗宪。
毛海峰知道,这些肯定都是屁话。
这些都是他急于查探出来的东西。爸爸还在等他的回信,他必须有个交代。
第3章 汝貞 (2)
胡宗宪是大明朝的官员,是浙直总督;他们则是海盗,一家全是海盗。如果此行无危的话,爸爸又为何要临时反悔,改派他来呢?
“海峰,杭州你去不去呢?”一日,胡宗宪问道。
他想,胡宗宪或许是真心的。尽管爸爸看了回信以后,只是阴恻恻地笑了笑,而后一言不发。他摸不透爸爸在想些什么,为何每次提到大明朝的事情,神情总是如此地阴骘;这令他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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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冲着胡部堂宠你,就把这里当你家了,看我不收了你!”徐渭不时阻止他打探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