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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乐宫内，李成绮手指在玄凤头顶轻轻一点，换得玄凤怒而啄手，好在他抽手抽得极快，还不至于被这小东西咬到。

    李成绮心绪复杂，加之少年身体实在敏感稚弱，胡乱朝谢明月一点头，抬腿就走，走到一半猛地想起来自己话没问完。

    眼下小皇帝脾气比先前好上太多，可从前不是没有好着好着突然暴怒打人的情况，几乎有什么砸什么，见他逗玄凤，都提着心，生怕他稍有不如意就责罚宫人。

    书房中一切照旧，依稀主人尚在。

    待他离开，宫人将门窗关好。

    李成绮表情失望地点头，一转眼，身影就不在门口了。

    最后一线光消失在书房中。

    李成绮当然没命人送来红花擦手。

    被人打了掌心的事情如何好说出口？

    李成绮给谢侯府送东西宫人早已司空见惯，那宫人道：“奴婢一定交到小侯爷手上。”

    被他握住的地方尚有余温，但同被打得热辣相比，算不得什么，李成绮根本没有注意到。

    谢明月正要收拾桌上的东西，门口突然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小皇帝或许是稍微平复了心情，又将两个酒窝露出来，显然是很不记打的，“先生是讲经书，还是讲政论的？另一位先生是谁？”

    况且，他上一次被打手……还是刚开蒙练字的时候！

    “孤还以为御膳房做的东西太好吃，叫青随侍携茶点逃出宫了，”李成绮玩笑似的抱怨，接过其中一碗，拿勺子舀了舀，“怎么没冰？”

    宫人陪侍得心惊肉跳。

    射入的光亮由宽转窄，而后变作一线。

    李成绮二指捏开葵花籽，送到玄凤面前，在后者张嘴之后，将瓜子仁送到自己口中。

    李成绮失语。

    昔日的臣子，今日的先生，这样的反差带来的冲击可比挨打的羞耻对于李成绮来说大的多。

    李成绮微微颔首，随便招来个宫人，“叫御膳房做一碗给谢府送去，多加冰。”

    “谢澈此刻大约在抄书，你去也见不到他，”李成绮送过去的伤药就是给谢澈擦手腕用的，谢氏一门家规极严，如谢澈昨日带女子回家住还被谢明月发现了，以谢明月的性格，应是罚抄史书律法，李成绮后来修周律内宫篇，就于谢氏家法多有借鉴，“送到玉京侯手上。”

    “两个时辰已过，今日到此为止。”谢明月将戒尺搁下，“陛下若回去还疼，可命人以红花擦拭。”他眸光垂落在小皇帝被打得红肿的手上，但马上就移开了目光。

    诚然，谢明月亲自来教他，谁敢再来？怕不是嫌自己仕途太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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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思索一刻，又将内宫篇抽出，重新放到《逸周书》旁边，律法比《逸周书》厚上不少，虽不合适，但在谢明月眼中，却是归于原位。

    谢明月收回视线。

    “小侯爷？”

    是他异想天开了。

    谢明月手指在那把厚重的戒尺上轻轻擦过，片刻后他凝神，离开书房，守在外面的宫人屈膝见礼，“太傅。”

    青霭道：“请陛下降罪，奴回来的太慢，先前有碎冰，已化掉了。”

    那宫人一愣，“不是小侯爷？”

    谢明月如实回答，“皆是臣。”

    他走到书架前，将周律内宫篇与外卷放在一处，按大小厚度排列，十分整齐。

    书房已然紧闭，青霭急急回到长乐宫，见小皇帝正笑呵呵地逗鸟，悬着的心才放下，道：“陛下。”

    不得不说谢明月力道掌握得极好，待他回长乐宫，手掌不碰，已不疼了。

    他成绮微妙地从一个鸟身上看到了恼羞成怒这样情绪，心情稍微愉快地又捏了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