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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带我下去，岂不是更快？”李成绮道。

    明明错的是他，委屈抱怨的还是他。

    李成绮心里想着自己要是扑下去跌倒在地的话，他李氏那些所剩无几的颜面还够不够丢，若是不够，他当场装昏过去，能不能缓和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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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明月眨了眨眼，睫毛轻轻扇动，“陛下是要臣抱陛下出去？”谢明月问。

    李成绮终于踏到地面，那一刻他险些热泪盈眶，轻盈地将手腕一抽。

    谢明月手停在半空，而后自若放下。

    “注意脚下。”他轻声。

    虽然看不到，但李成绮莫名其妙地觉得谢明月好像有点愉快。

    他想。

    李成绮裙摆垂地，半身都被披风笼罩着，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有人想扶成绮上马车，但先前谢明月的表现令所有人都不敢妄动。

    李成绮抿唇，“多谢先生。”

    一个少年，实在不应该被惯成这样，娇生惯养地在深宫之中，性格娇纵恣意，日后难成大器，莫说撑起一个帝国。

    一纸之距，不握和握着没有什么区别。

    那又能怎么样呢？

    隔着一层衣料，李成绮看不见谢明月的表情，他只知道谢明月有片刻没有出声，周围安静的很，隐隐约约能听见雅间内的琴声。

    看不见的李成绮事事都要假手于他，乖巧听话，倘若谢明月停下，李成绮也会不敢往下走，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柔软的“嗯？”

    宿眠这楼梯设计的九曲回肠，李成绮第一次来时还觉得很有雅趣，现在却想把这十八弯的楼梯板都拆了，一块一块塞宿眠嘴里。

    那点打嘴仗赢了的快感登时烟消云散，李成绮闷声回答：“不必。”

    “请陛下赐教。”谢明月声音低沉。

    谢明月自衬收着力气，李成绮说疼无非是娇气太过。

    此言既出，一片寂静。

    “陛下客气了。”他直起身，回答。

    李成绮：“……”

    “先生好贴心，”脑袋上的珠翠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披风盖在上面，他动弹不得，这时候苦中作乐地想，别家姑娘出嫁，凤冠霞帔，盖头之下可也是这样寸步难行？“如此贴心，却还不够。”

    谢明月五指松开，李成绮想抽开手，不曾想手腕刚一动，居然又被谢明月拢在指中。

    半晌，李成绮放低了语气，是主动的示好与缓和，“我看不见。”

    “陛下，小心台阶。”谢明月适时提醒。

    “你不要这样握着我，”李成绮察觉出了谢明月语气中的松动，事实上，这才是谢明月惯常示人时的样子，沉稳、温和，李成绮一惯不会见好就收，总想让自己赢的多些，再多些，“好疼。”语调扬起，像个孩子气的抱怨。

    他问的认真且正经，仿佛只要李成绮回答一个是字，他立刻就能将李成绮拦腰抱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抱出去。

    谢明月领着成绮上马车。

    李成绮跟着谢明月的步子往外走，他怕摔，低头通过披风下面的缝隙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走的极慢，谢明月不催，安静地扶着他向下走去。

    毕竟，正因为里面听不见才不会察觉谢明月来了，不然场面只会更加尴尬。

    他称的是我。

    往下走，披风摇摇晃晃，极阻碍视线。

    谢明月神情稍霁。

    手指张开，李成绮又得自由，这次终于没有急忙抽手，谢明月手掌虚虚地托着李成绮的手腕，“臣扶着陛下。”他感觉到谢明月微微躬身，几乎在他耳边说了这句话。

    宿眠当年在雅间隔音上废了大功夫，力图无论如何都互不干扰，李成绮从前觉得无甚大用，今日却一改往常观感。

    他听见谢明月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方才就想问，你不喜欢旁人触碰的毛病什么时候治好的，真可喜可贺。

    “臣在这。”他回答，很答非所问。

    先前他对崔愬有着无尽的耐心与容忍，是说一不二养尊处优太久了吗，他竟这样容易生气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