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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白在廷试时见过少帝为人,觉得他今日沉着冷静,愈发有先帝当年之风,不明所以者却以为小皇帝被问的说不出话,无从反驳。
这十几日在朝堂上受了不少兰台官员暗讽的臣子忍不住小声笑了出来。
应迁脸登时涨得通红,一时竟什么都没说出。
“弃绝人事,守道不竞,诚有古君子之风,然倘官员奢侈无度,世道廉耻不兴,饿殍载道,十室九空,外有强敌窥伺国器,欲犯我朝,君子仍守节闭户,兰台令,孤想问卿,这样的人,可算君子吗?”李成绮问的柔和。
殿中气氛滞涩,有臣子惊讶地发现虽然同小皇帝说话的人不是自己,他的心却砰砰直跳。
你应迁不是自负清流吗?
谁是君子?谁是小人?
他说的四平八稳,却叫身边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应迁硬邦邦道:“臣不敢。”
殿中官员李成绮大多认识,还有小部分不认识的应该是在他死后拔擢的,他记得这个倔老头,微一点头,“讲。”
他面上可没有半点不敢的意思。
“兰台令说,君子喻于义,下一句想来该是小人喻于利。”
应迁这话说的极明白,直指皇帝新政不过敛财手段,必被臣民厌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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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迁自负清流,能得皇帝这般评价本该高兴,奈何他将话用在这怎么都不像在夸人。
兰台令不收受贿赂,当然也没有人会把贿赂送到兰台,兰台诸人自负行得正,骂起朝中其他官员自然毫不客气,满朝皆是为利来利往的碌碌之辈,唯有他们才是真正的君子。
小皇帝的声音从上传来,“庙堂太高,望之即是碧空万里,不妨低头向下看看。”
应迁道:“谢太傅博学,陛下为太傅学生,想来知道古来君子重义轻利,聚珍宝财物,不知纪极,不加收敛,必为百姓所厌,百年之后,为史书所载,留敛财无度声明,陛下觉得,如此,可算佳吗?”
半个月前舞弊案流放的人犯还没戴着镣铐走到边疆呢!
李成绮一笑,回道:“孤曾听闻,兰台是风雅之地,今日见兰台令,果然名副其实,当真是「不论世事,唯雅咏玄虚之所在」。”
兰台在朝中并无太大实权,内有多风流学士,乃是清谈之地,兰台中人目下无尘,崇静厌动,可谓是朝中与新政最无关系之所在了。
应迁向李成绮见礼,道:“陛下,臣兰台令应迁有奏。”
这小老头居然一点没变。
老人白发红颜,低着头慢慢走回人群。
看看世间。
说完,抬头无所畏惧地看皇帝。
看看人。
他们又不是找死。
那如皇帝所说的,正是你所认为的君子,你能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这就是臣恪守的君子之道吗?
他心说。
少年人面上波澜不惊,听到这话竟不以为忤。
应迁本意是质问皇帝,不曾想皇帝拿他所言将他说的都堵了回去,且说的有理有据,不容反驳。
眼下因新政白银源源不断流入府库,应迁所说的小人,岂不是在说皇帝?
有人看过去——兰台令,应迁。
“孤无怪罪之意,孤倒觉得兰台令说的很对。「聚珍宝,不知纪极」乃《晋书》所言,载一臣子,行事残虐,敛财无数,为百姓所苦。兰台令问孤,这样可算佳吗?此自不算佳,不仅不算,这样的人不配为官,高居庙堂之上,而新政之目的所在,便是革除此等贪官污吏,任用良臣,使地方太平,百姓和乐。”他语调中自始至终都带着笑意。
“臣有奏。”有人从列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