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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明月低眉顺眼，“是。”

    李成绮点头：“糖水。”

    举杯饮尽。

    新帝的一举一动，无不像李昭。

    舞弊案后，皇帝没有降罚，他自己将自己关在府中禁足，秋狩时，终于再见一面，皇帝对他事事优待宽容，有那么一瞬间，李旒甚至觉得恐惧。

    容貌相近的人，难道连手腕行事都相似吗？

    “小心！”有人喊道。

    谢明月知道李成绮在说谁，面上却不解地问：“糖？”

    李成绮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偏头对谢明月笑道：“仿佛孤不是赏了他糖，而是赐了他。”

    那一头刚瞄准的鹿却在下一息成了旁人之物。

    他身体哪里不适自己最清楚，有不舒服早就自己抓药吃药了，到他面前做什么态。

    李成绮刚要说话，下面却传来一阵惊呼，他看过去，竟是一少年郎突然策马冲出在谢澈面前挡住，谢澈急急勒马，方没有撞上。

    眼下新政推进顺利，各族势力或多或少皆被削弱，有人深恨谢明月打压异己之举，有人则觉得新政皆出帝王之手，谢明月这个权臣能维持风光几时尚不可知。

    那人朝谢澈得意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拱手道：“多谢小侯爷。”

    谢澈勒马站定，喘息稍平。

    非是等待着回心转意，而是享受着，在旁人完全放下警惕戒备心怀愧疚，乃至滋生了几分妄想的希冀，煎熬得如同置身业火时，再毫不留情地问罪。

    皇帝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止一次这样告诉自己。

    谢明月不再说话，李成绮反而多看了谢明月两眼。

    这种日子谢明月从前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帝王多疑，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况且谢明月确实野心勃勃，在国事上多有逾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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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水含在口中，宛如含着利刃，李旒咽得艰涩。

    挑衅至极。

    这群世家子之间除非家中关系甚好，从小一起长大的，一般只点头之交而已，皆芝兰玉树般的大家公子，心高气傲，又因祖上或有旧怨，相处更不融洽。

    谢明月放下酒杯，声音轻而缓，旁人只知道李成绮同谢明月频频说话，却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臣多年以来为国夙兴夜寐，即便在病中，于国事亦半点不肯耽搁，”他抬眼，淡色双眸望向李成绮，其中的委屈只有李成绮能看见，“昨天晚上冷得很，臣回长乐宫已是半夜，今日亦觉身体不适。”

    因此无论是恨，还是想落井下石，对谢明月的畏惧都比从前要少。

    正因为什么都知道，所以他待宽容。

    谢明月怎么也算半个医生，他身体不适什么？

    不争不抢，驯服顺从，听话懂事。

    从前谢明月性格表面温和，却容不下半点不顺心意之事，君臣二人倘若意见相左，谢明月定会据理力争，不知怀柔，连李成绮刚醒过来时他亦如此，而今却愈发会迂回行事了。

    李成绮没想到谢明月居然在纠结这件小事，一时被他气笑了，“玄度，不要在孤面前装模作样。”

    然而，在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皇帝什么都知道。

    谢明月已十分习惯，对李旒那些小心思看得清楚明白。

    才会有今日在猎场上的举动。

    李旒那副面色苍白体不胜衣的模样难道不算作态？淋个雨能让个大男人病一个月？笑话。

    即便李成绮知道他在装，内里半点没变，凡此种种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的手段，但李成绮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俗人，他很吃这套。

    不知为何，他近来总是想起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