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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获应沈大人同意后，邵睿身形未动，站在原地与沈文舒相隔七八步，才开口道：“沈姑娘，用药方面，小可愚见，应以党参、黄芪为补气之引，期间入当归、白术、茯苓……”

    有了药方，女使纷纷捧着单子去煎药，沈泽又将沈五送出门，嘱咐丫头婆子们点灯照应送她回去。

    因老太太病情实在凶险，沈泽留他在府中留宿，一大早，邵睿到跟前儿回话，又叮嘱了日常物什使用，对沈家姑娘大加赞赏。

    “老太太醒了…”

    他亲自接过沈文舒手中的香丸，感慨道：“好孩子，有心了。”

    又听沈五道：“不过我随身带了些苏合香丸，可与中药服下同时熏燃。”

    两人视线相接，达成无声默契。

    沈泽心中嘀咕，这位年轻太医伏在案上写写画画，仿若疯魔，一看脑子就不好使，他对这些嘴上没毛的年轻人实在信不过。

    一路无话，等夜深人静后，沉水秉烛走到床前，小声问道：“姑娘分明会使些医术，为何又推脱不会呢？”

    “是啊，婆母，昨儿幸而有小四在。”

    ……

    听到有人叫他，邵睿猛然惊醒，环顾四周，竟然只剩他一个太医了，也怪自己只顾录写医案。

    “邵太医？邵太医？”

    沈文蔷也同时松了口气，还以为沈文舒多么厉害，原来是歪打正着，是她想多了。

    沈文舒目光转至窗外，竹林投在窗上，现出一排排黑影，她冷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沉水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既然姑娘想要藏拙，又为何留下苏合香在老太太院中。”

    一旁的邵睿嘴巴张了张，分明是另外一位沈姑娘出的主意。他也是大宅院里长大的，知晓宅院间的斗争，实不输朝堂战场。

    初晨，华阳斋。

    名叫竹枝的婆子从门外跑来，急急忙忙抹干手上水渍，顾不上给王大娘子行礼，直问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围着的女使纷纷去各院报信，沈泽还未下朝，王熙筠带着沈四并几个丫鬟婆子来看望，进门时正听邵太医对老太太道：“如今是大安了，老夫人，昨晚多亏了您孙女…”

    沈文舒的手段，他们昨晚都瞧见了，是个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连抓药都不会，莫不是在香丸上也学艺不精，叫老太太察觉了？

    沈泽说得忐忑，这孩子，似乎耳朵也不好使。

    口中喊着，她就要掀被起床，唬得大娘子脸色一白，婆母这般态度，是神龛里的香出什么问题了吗？

    老太太皱眉，口中念念有词，她闭着眼睛沉吟片刻，“竹枝，竹枝……”

    沈文蔷闻言面色一僵，瞥见王大娘子脸上深意，强笑道：“我也是着急，信口说起开窗，指望祖母能透透气。”

    “还请先生开药。”

    王大娘子笑意冷在脸上，邵太医毕竟不是沈家的人，说完拱手告辞，再不多话。

    邵睿将期间药方与沈五商议，小姑娘听罢茫然摇头，柔声道：“邵太医，我真的不会配药。”

    沈泽这位老母亲，平生最爱品香调制，当初娶李家那商户的女儿，也是看中了李家的调香手艺。

    “哎呀，不知小可能不能再与沈姑娘说几句？”邵睿鼓足勇气看向沈泽，沈家也是显贵之家，规矩自然多，他贸然冲上去同沈家姑娘讨论老太太病情，就怕引得沈家人不满。

    躺在床上的老人闻言果真细细嗅闻，“清凉不失温适，草木青，乌犀屑，还有……”

    他不好意思的摸着脑门笑了笑：“沈大人，还有何事？”

    “苏合香家里有的是。”

    邵睿原是个医痴，刘院判等人顾着自己的脸面，叫一个身量未足的小女娃赢了，总是脸上无光。他却觉得沈家姑娘的思路清奇，原本医人是要“望闻问切”，沈家姑娘竟是从病人周身环境和五感七窍出发，实在新鲜，他不由想要提笔记下，一时也忘了要同其他几位太医一道离开。

    眼看老太太与王大娘子聊起闲话，他也不便揭露，收拾好随身小箱起身告辞，老太太起身就要想送，邵睿哪里肯让人真送，推辞几句就要出门，临道别前状似无意道：“老太太作物精巧，连燃的香丸都比别处醒脑呢。”

    良久，没有人应话，沉水悄然去看，沈五缩在被中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轻声道：“想要活下来，还是要体现你的价值。”

    王大娘子带着沈文蔷进门，将她推到老太太面前，笑道：“不愧是咱们家福星。”

    “妙啊！”邵太医停笔，吹干纸上墨迹，再次感叹。

    王大娘子开口说着，被沈泽出声打断：“孩子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