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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人养了个好女儿呀。”

    已如深秋，御书房早早隆起火龙，殿内温暖如春，甚至有些发燥，沈泽放轻呼吸，跪伏在地只当自己是个摆件儿，听着上头翻书的哗啦声，对方才圣上的夸耀并不敢搭话。

    文人最会嘴皮子功夫，这一番剖白没感动圣上，倒引来一声嗤笑：“沈卿的意思，是沈家姑娘做事与你无关了？”

    好啊，小小年纪，弄虚作假，以幻术惊扰民众，致使得了头名，也是心思不纯。

    她说得云里雾里，官家听懂了几句，以外界声音引人注意，实则那些香中亦有致幻之物，所以最后才以清神香带人凝神，逃离幻境。

    沈泽哪里真敢起来，一个劲儿跪着认错，一说教子不严，一说待沈文舒来过，认打认罚绝不推辞，一席话讲得赤胆忠心，若手边有把刀，一腔热血的沈大人都要剖胸见血，以死明志了。

    “沈家姑娘。”高台上，男人苍老沙哑的声音念过她的名字，“小小年纪拔了今年品香大会的头筹，不得了呀。”

    咳嗽声止住，头顶传来喝水吞咽的声音，沈泽只恨自己没有多生两双耳朵，不能将殿内动静听个完全，终于，一直翻书的声音停了，堂前一声苍老沙哑的声音：“宣沈家姑娘。”

    话音未落，只听外间黄门通传：“沈家文舒到。”

    男人笑骂一声，举步前往御书房。

    他气得喉头发痒，连喝了几口茶水，又道：“行了，别卖关子了，说说你那点香化龙是怎么回事吧。”

    坐与高堂上的男人斥道：“大胆！”声音不大，却饱含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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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这般想，厚重的刘海儿遮下满心情绪，神色平静走入殿内：“民女沈文舒，见过圣上。”

    “回圣上，正是，她自山野乡间长大，自小缺管少教，到京城也是惹人笑话罢了。”

    她一句谢恩，倒让原本准备开口责怪她的圣上难住了，正常人不应该听了这话惊恐交加赶忙谢罪吗？这沈家姑娘怎地还坦然将夸奖受了呢？

    接着，官家像是刚发现他似的，开口笑道：“沈卿，怎还跪在此处，快快请起。”

    沈文舒进了门，正听见她父亲这句缺管少教，眉间瞬染冰霜，她有娘生有娘教，沈泽，没资格评判她。

    身后传来通报，接着是两道步履匆匆的声音，来人一开口就道：“父皇，今日不说品香，那位调香师呢？”

    “民女，谢圣上称赞。”沈文舒脸上无悲无喜，平静答谢。

    沈文舒未应，腰杆笔直跪在殿内，犹如老僧入定，神色淡然。

    “回圣上，只是借用古香调制，以三种不同香料同时点燃，配制不同，香雾漂浮方向也不同，而加上钟鸣之声，是带看客注意力引入香雾间，钟鸣本是祭祀之物，常与龙凤混在一处，香雾千变万化，有钟声，香客自然会想到龙神祭祀。民女在二楼窗台放置的第四种香，是清神婆罗香，最后点燃，香雾散尽，凝神静气。”

    一座半人高的紫砂瑞兽香筒拜在不远处，两侧瑞兽头正缓缓喷出白烟，香气蕴到鼻息间，带着点灰木死气沉沉的气味，似乎并非熏香。

    沈泽被她惊出一身冷汗，低声斥骂道：“混账羔子，你快住嘴！”

    明亮的宫室内，传来阵阵咳嗽声，跪在地上的沈泽不敢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女儿他也给带到了，官家临场反口，召他来御书房伴驾，实则一下朝就跪在这里，约莫也两个多时辰了。

    一见圣上恼了，已经站起来的沈泽如一滩水又滑溜下去，跪倒在地，不住求饶。

    角落处传来“噗嗤”笑声，宁晟实在忍不住，这小姑娘，咋好赖话都听不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