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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当他真的落入凡尘，被俗物裹挟时，华倾城才觉得，也不过如此。

    是他。

    顾风晏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逐渐笑开的眼尾，摸了摸腕上的金手钏，轻轻摘下来，递到她的手心里。

    戚洵川颔首：“不必客气。”

    有一个身穿白衣的人站在尸山血海的顶峰，头顶黑夜，脚踩鲜血，衣摆处溅了一丝血迹，将那一抹纯白彻底染红了。那人手里的剑还在滴着血，狂风卷起他的墨发，回过头来。

    华倾城长舒一口气，缓缓地松开眉眼。

    顾风晏问：“什么忙？”

    戚洵川听着她的话，目光茫然的望着前方，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个画面。

    这一百年的守候，总算是有个结果了，这样的结果，她心满意足。

    她说：“我早知道自己不能一辈子都守着这个虚无的假象，可我还是想试一试，证明这里真的存在过。”

    怪只怪，她年少见识少，不懂事罢了。

    人人视若珍宝的地心火芝，其实对她而言，不过只是个累赘罢了。

    “这个，物归原主。”

    山峦青翠的一座狭小崖谷里，是整个西夜城灵气凝聚的所在，戚洵川亲自上前将地心火芝摘下来，随后他们一路走来的偌大城池就瞬间消失了，显现的竟然是方才迷雾下的一片荒芜之地。

    “这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但它永远是属于西夜城的东西，就让它留在这里吧，证明西夜城的存在。”

    那是一片极其荒凉的景象，仿佛一场漫天的大火灼烧过后，残存下来的残垣断壁，各处哀鸿遍野，横尸满地，鲜血仿佛已经流干了，连天际都是一片黑色，透不进天光。

    华倾城道：“父王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 将地心火芝给我用了，我因此修为大增，才能收服麟金火蟒成为我的灵兽。所以魔尊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找到地心火芝的, 因为早就已经没有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么一个画面，但那副场面确实是让戚洵川心里咯噔了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华倾城接过那只金手钏，指腹轻抚上面雕刻的纹路，这是西夜城独有的图案，只属于这里，不该融入凡尘。

    戚洵川站在人群之中，一袭白衣翩然玉立，他掌心运气，双手交叠在身前，聚起一道巨大的流光笼罩着四周的百姓。那流光仿若萤火，点缀在众人的周围，将他们的魂魄团团包围。

    华倾城：“你们进城时看见的那些并不是活人, 而是西夜城的百姓不肯离去的魂魄, 他们在此守了百年, 死了一次又一次，魂魄也早已变得脆弱不堪，不能轮回了。戚仙师，我知道你是修士中的大能，求您帮帮他们，帮他们重入轮回吧。”

    戚洵川送走了所有西夜城的百姓后，华倾城便带着他们去取了地心火芝。

    片刻之后，随着那道流光散去，化作一点晶亮隐匿在天光下，长街上的人都消失了，只有西夜城的幻影还依旧残存。

    顾风晏偏头扯了扯戚洵川的袖子：“师尊？”

    那些宛若行尸走肉一般的百姓们被修士们打散，华倾城又动手将他们重新凝聚回来，一切变回原样，宛若顾风晏他们刚踏进西夜城时的样子，长街上依旧热闹非凡，明亮的天光闪耀，百姓们说说笑笑。

    华倾城垂了眼，看着金手钏上熟悉的刻印，似乎还能依稀回想起当年遇见那个修士时的样子。

    戚洵川收了视线，这才回过神来，低声道：“这件事本尊也有责任，是本尊没处理好，牵连了西夜城，才有今日之事。既如此，本尊理当助他们重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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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一身淡雅的水蓝色长袍，手执长剑，长身玉立，笑傲风月，华倾城初出茅庐，只觉得那人明朗如天上仙，遥不可及。

    若非如此, 她那么一个娇弱的小公主，又怎么可能在魔尊的手下活下来，还撑着西夜城百年。

    这本是华倾城和那个修士的定情信物，虽然最后是那么个结局，但那人既然保留了一百年，还特意让他带进来，想来就是知道华倾城还在这里，想要物归原主的吧。

    为了守护这么个东西，她失去了所有，整个城池惨遭毁灭，孤苦无依的守着这么个空城百年。

    华倾城立即欣喜的拱手道：“那就多谢戚仙师了，我在这儿替整个西夜城的百姓感谢戚仙师的再造之恩。”

    顾风晏诧异的看她，显然是没想到华倾城居然将手钏丢掉了。

    她突然一下松了手，金手钏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明艳的少女眼眸微垂，神色略显落寞，没人知道她这百年是怎么过来的，但支撑她的一定有对族人的愧疚和对那个修士的恨意。

    “我知道你们都是来找地心火芝的, 我可以将它交给你们，但我还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