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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尧：“不会让你难受的，我先把你关上……”

    水也是冷的。顾骁不想喝，他别开脸，嚼碎药片直接吞了下去，苦涩的药味在喉间化开，很久未消，他抿了下干涩的唇，抬起眸，看向封尧。

    封尧将昏迷的顾骁安置进后座，正这时，远处传来了车辆启动的噪声。他偏过头去望，只见列队的装甲车自前门驶出，绝尘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眼中。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略有粗砺的指腹抚过手背，修长劲瘦的手指穿进指间，与他牢牢相扣，污浊的血液混杂着汗水，从紧紧相叠的掌心缓渐交融，不分彼此。

    封尧从未见过这样虚弱的顾骁，而最可怕的是，他很清楚地察觉到，顾骁本就微弱的呼吸在不断衰竭。他彻底失了方寸，慌忙脱下脏破不堪的外套，裹住顾骁，又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再……再撑一撑，很快就到了。”

    “你要撑住，你不能死。”

    刀口深浅不一，从胸膛到腰腹，密布半身。最后几圈绷带被血水浸得几近透明，里侧粘连着血肉，混杂着尚未完全溶解的药物，骇心动目。

    封尧在帮他上药，神情专注，他的眼睑有些肿了，红晕很深，眼睫坠着湿润，似是将泪未泪。

    封尧不知所措地抱着顾骁，嘶哑地说，“你让我……让我也救你一次，好不好？”

    顾骁撩开眼皮，从细窄的视野里凝望着封尧清隽的侧脸，随后从混沌中慢慢清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正靠在封尧的肩膀，绷带被拆了，暴露于空气中的血肉泛起阵阵凉意，与由内而外的冰冷交汇，如同深入骨髓的万刺千针，锋利的眉因不适而微微蹙着，他迟顿半刻，唇间被塞了两片药。

    冗杂的思绪渐沉，在止痛药的效力下，顾骁昏沉地睡了下去。梦魇还在延续，在濒死的麻木与寒冷里，他分不清虚实，意识模糊地低喃：“……冷。”

    如果当时他没有把顾骁的久久不归当回事，或者说他听从了余清的意见，决定与大部队汇合后再行动，那么恐怕，他和顾骁就再也见不到了。

    “疼吗？”封尧小声问，兴许是哭喊多了，他原先清冽的音质里掺了点哑，刻意放轻后，很是动人心弦。

    浑浑噩噩地，他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

    那里像是千里冰封的人间地狱。

    他轻嗯了声，答应道：“……好。”

    他想，幸好他来得及时，也幸好他足够坚定。

    天寒地冻，但手是热的，血也是热的，热到足以融化他结霜的噩梦，带他回到温暖的人间。

    顾骁小幅度地摇摇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手背微微潮湿，是封尧的眼泪。

    侧门外停着他们的基地车，余清见到二人，赶忙下车接应：“救援很快就到，我先送你们回检疫处。”

    他活了下来，封尧还在他的身边。

    封尧无端地愣了下。

    G：“……”

    不算宽敞的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血锈味，这一路走下来，封尧的身上沾满了顾骁的血，他生怕顾骁流血过多致死，于是打开急救箱，找出工具想帮顾骁稍微止下血，然而拆开了绷带，他却全然不知该从何入手。

    熟悉的声音穿越萧瑟的凛风，来到顾骁的耳畔。

    离开时是畅行无碍的，只是顾骁压在封尧肩上的重量越来越沉，他的意识也是时断时续、模糊不清。

    基地车启动，与车队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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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骁的气息很沉，隔了会儿，才恹恹地睁开眼。

    尸体处理场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尤其是在深冬时节。分食殆尽了尸肉的飞禽纷纷乘风南下，残忍地带走了最后一抹生机，天地肃寂阒静，视线所及皆是皑皑白骨。

    而他会在地狱里慢慢腐烂，最后死去。

    “吃了，止痛的。”封尧拧开水，递在他的唇边。

    Prophet是可以屏蔽电磁脉冲的，G没有升级屏蔽系统所以不能。

    封尧有些不忍去看，他揉了揉尚在发痛的眼睛，拿出止痛药，喊醒顾骁：“我帮你上点药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