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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头，对上男人没什么情绪的眼眸，犹豫了一下，磕磕绊绊的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您也要用，是、是我自己过来的……”

    一进来，脚步便顿住了。

    空气沉默了半瞬。

    又是直截了当的问句。

    也许是感受到了头顶上方一阵陡然变得沉重的呼吸声，洛闻心从小憩中猛的惊醒。

    当然不能暴露绿漪姐姐。

    “对、对不起，”洛闻心背贴着池壁，瑟瑟发抖的道，“我、我不知道您会过来……”

    他大半身体隐在池水里，可这是眼活泉，水质清澈无比，其实一低头就可以看到水下的情形。

    洛闻心抖了抖，突然有点不敢往上看了。

    方才他背对着季晟，如今转过身来，因为害怕，脖颈微微仰着，羞的发红，却全然没意识到这水有多么透明。

    凡学武之人在锤炼根基的第一天都会懂得，武学一道上最忌讳的就是杂念。

    人有杂念，便催生妄念，这些东西往往会在关键时刻令让丹田流转不畅，故而杂念丛生的人，是没办法追求武学的至高境界的。

    他实在是一点都不会撒谎。

    第二次了。

    洛闻心干脆将事情全盘揽到自己身上，“是我听庄子里的人说，后山的温泉可以疗伤，就自己过来了……”

    少年泡在池水里，只堪堪露出肩膀和手臂，正随着浅浅流转的水流浮沉着，墨色的发丝被拢到一边，顺着锁骨前方垂下去，更衬得他的肩背玉似的洁白。

    先是拿人家当下人使唤，指使人家喂水，现在又是占了人家的浴池……

    平铺直叙的发问，倒是没听出多少不快的意思，洛闻心不由一愣。

    黑眼珠乱溜，瞟到台阶上那叠明显是婢女准备好的沐浴用品，又连忙心虚的将眼睛垂下来，没在水面下的两只小手紧张的绞了又绞，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撒谎。

    绿漪姐姐……绿漪姐姐呢？

    洛闻心觉得这下自己真的要被赶出去了！

    闭眼片刻，季晟眼神恢复清明，转过头来，视线落在少年头顶，面无表情的俯视他。

    肩头那道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又隐约传来一阵刺痛。

    他似乎是睡着了，脑袋微微歪着，露出小半张被熏的晕红的侧脸来，呼吸悠长而恬静。

    要不是他闭着眼睛都感觉得到一种类似被野兽盯梢的感觉，洛闻心也许就真的这么舒服的睡过去了。

    若是普通外伤，这样平常的处理也就可以了，顶多再服一粒九转丹，可偏偏那箭上是带了毒的。

    谁能来告诉他，明明说好了不会有人过来，为什么偏偏是他过来了呀？

    季晟站定在他身后一尺开外，能看到他眼睫毛很长，被水汽沾染湿了，弯翘的睫毛尖凝着一粒一粒细小的水珠。

    季晟蹙眉，稍微屏息，将躁动的气血压制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竟又下意识的催动了内劲。

    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黑色的皮靴，收口收的很紧，再往上，是男人修长紧实的小腿。

    他连忙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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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进来的。”

    这池子果真是好，泡了这么一小会儿，腰上的痛感便缓解了不少。

    也亏得他内力强劲，身体底子又好，一天一夜过去，毒素排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催动内力时仍稍显滞涩。

    殷若佻之所以偏爱季晟，也无非是因为觉得他头脑纯粹简单到近乎兽类，天性如此，大约很难有什么杂念。

    季晟看了他一会儿，忽的别过头去。

    怎么办，怎么办！

    只是没想到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绿漪姐姐好心帮自己，可不能因为这个让他被主人怪罪。

    “你受伤了？”

    那双黑色的靴子突然往前一步，洛闻心吓得直接倒退两步，后背撞上另一面池壁，痛得他低呼一声，又连忙止住，抬起头来跟男人四目相对。

    内力流转不畅到底令人烦躁，想起后山有这么一方池子，季晟便来了。

    他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觉得疼，自雪山上掬了捧雪草草抹在伤口上，就算止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