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2)

    余时中低头安静得跟食物奋战，是一块薄到看得见盘底的冻肉，和一叠漂亮到看不出什麽食物的开胃菜。

    但最後他撑过来了，不只为了母亲，更为了眼前为了他一条唾手可弃的性命，可以不眠不休三日守候他的男人。

    万成顺着余时中瞪大的目光，远远看见两道人影一高一低得徐徐而至。

    万成但笑不语，他替自己和余时中面前的空杯都要了酒，虽然不太能饮酒，只是颜色实在跟他很匹配。

    丁香的确长得好，美眸浓睫，轻轻一睨都是风情，何况这般巧笑然兮，整间包厢的人都不可避免得定格在他身上。

    「我开玩笑的。」丁香正在擦嘴，用手巾稍稍掩住笑声：「今天本来就是要庆祝我伤癒，怎麽好让成哥破费。」

    丁香睨了高秀明一眼，推开了他的殷情，才轻启粉色的薄唇，对着万成道：「成哥，回了国却不来看我们，说什麽都该有个说法，没说法就任罚，选一个。」

    余时中其实不挑食，就是受不了吃一顿饭磨磨迹迹要用掉三分之一天，那一天三餐下来还用不用睡啊？

    这会见丁香又再次展开笑颜，而大哥的温柔依旧包容而宠溺，余时中觉得异常欣慰，即使心中好像有某块地方被刮走了还追不回来，但他并不觉得难过，顶多不大好受。

    老远就看到高秀明体贴得揽住丁香的肩膀，轻轻得为他隔开旁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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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在场的人没空理会变形的肉冻，因为丁香突然俏脸一横，带着些许的怒意嗔道：「你知道为什麽我从刚刚到现在都不理你吗？」

    法国菜就是道数比份量还多，一吃就是大把小时，还不如中国菜一次全部上完，摆起来满满一桌，多赏心悦目。

    余时中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得用叉子把冷盘的肉冻截成好几块，说真的他完全不明白为什麽咸的肉也能做成布丁的样子。

    余时中见丁香神情放松得同另外两位男士有说有笑，才察觉他的伤是真的好利索了，记得上次看到他时脸色还很苍白，步伐也虚，嘴唇还是紫色的，看起来随时都要崩解。

    丁香顺着高秀明抚摸他头发的手势，低下头羞怯得笑。

    「啊、大哥来了」

    余时中闻言，面色比餐盘中生鲜的牡蛎还要死灰。

    彷佛丁香一个字一个字鞭打在他的肌肤上，颤得他心惊肉跳，根本不敢去看高秀明的脸色。]

    餐厅领班亦步亦趋得跟在两人身边，高秀明就把臂弯的两件风衣让他收下去保管，丁香笑着和经理说了什麽，後者又是哈腰又是低头得逗得两人直笑，这一搭下去又过了几分钟，余时中瞬也不眨得看在眼里。

    「大哥，丁少。」

    余时中诧异得抬头，正对上丁香饱含笑意的眼。

    正笑着，余时中眼睛一尖，准确得看到了大哥走进了餐厅。

    高秀明率先替丁香拉开椅子，他朝余时中和万成笑了笑，脸上挂着迟到的歉疚。]

    丁香也甜甜得喊了一声成哥，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毛衣，由於大病初癒，细瘦的肩膀根本撑不起衣服，看起来随时都会被压垮，余时中看他虚弱的小身版都忍不住替高秀明担心。

    菜单很快就送上来，但其实只是制式得提供客人过目。

    高秀明笑道：「丁香说的不错，今晚你全权负责。」

    待丁香满意得莞尔，服务生立刻训练有素得上菜。

    高秀明柔声道：「没关系，之後有的是让万成买单的机会，总归你伤好了比较重要，今天大家都依你，你尽管开口吧。」

    「丁先生要喝什麽酒？这里的香槟度数极低，就像果汁一样。」餐厅领班殷切得拿出两瓶不同颜色的酒瓶。

    还是大哥家养人，他记得刚被高秀明救起来的时候，身体状况差到没办法下床，外伤虽然调养得快，但肺炎却很不乐观，他又有先天性的气喘，好几次高烧都退不下来。

    丁香的话万成没有漏听，再抬起头却是对上高秀明的视线，无辜道：「你瞧，这都怎麽跟你学的，还赖上我了？真当我好宰是不是？」

    丁香喜欢吃洋菜，这一阵子高频率的来访，高秀明已经成为这家法国餐厅的常客，早就有客制化的餐点配置和惯用的服务生，菜单旁边附上一只烫金的小卡片，那才是今天的菜序，一般的菜单只是为了防止丁香有什麽不想吃的，或是特别想吃的。

    高秀明示意两瓶都开，大有庆祝的意思在里头，玻璃杯里的液体清澈剔透，一杯粉樱色，一杯果绿色，十分讨喜可爱。

    「时中，再切就不是肉冻，要捣成泥了。」

    余时中迅速站起身，把位置拉开空出走道，因为本来只有两个人，他跟万城对坐好说话，如今主角一来，他连忙把一侧的空位让出来，并移到万城那一侧，把人往里头挤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