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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工冷冷的抽着旱烟:“早走了……这位公子……这是漕岸,你没事走远些,别碍着他们搬货。看啥看啊?”船工呵斥着那些搬货的:“就要下雨了,给老子快点,老子可不想淋得跟湿鸡似的。”
闷热的天气中突然夹杂着一股锐利的寒气,混了泥沙的腥味从地上卷了起来。
“要下雨了,快搬!快搬!”有掌柜的从船上下来催了。
船工也不得不站起来帮忙,众人大呼小叫的跑着,但大雨还是倾盆而至。这下无论掌柜的怎么吆喝也无济于事了,劳工们嘻嘻哈哈的冲进船舱,用衣袖擦着雨水。
“那个傻货还站在那儿呐!”有个人指着岸边笑。
“漠南的船早走了,这会儿都快到下一个湾儿了!”掌柜见过些世面,觉得这个人肯定来历不凡:“这位公子快回去吧,这雨大得很!”
到……下一个湾儿了?
魏池突然想到了什么,提起缰绳奔向下游。
大地安静了,就像是被这一声惊雷震慑了一般。魏池觉得这一刻好像只剩自己一个人,冰凉的雨水和风把凡人的红尘与她隔开……天地之间只有容不下的悲怆了……
从北门出来的那个漕运渡口算,往下游一共有十八个河湾,过了这些河湾,运河的水就汇入北岔河。
到第一个湾要花整整一个时辰,到北岔河要三天。
魏池心想……还好,只是第一个湾儿。
大雨磅礴,只有一匹马,驮着一个人,往北边疾驰而去。
雨已经非常大了,好像是蓄积了之前所有闷热的力量要一次和世人算清。河水开始变得浑浊,除了个别商船,大多数都靠了岸。突然一个惊雷在头顶炸响,也不知哪个旅客还是船工不小心,一卷粉色的绸缎从商船滑落到了河里。翻转的河水将它展开又揉在一起,远看就像是一个落水人的衣衫飘在河面上一样。
魏池催促着马匹,多么希望能在风雨交加的河面看到船的一角。
等等我!
魏池并未如承诺所说在两个时辰之后回来,沈扬破口大骂,连覃游之等也一并受了迁怒。当夜的审讯依旧进行,还用了重刑,有一个熬不住,晕了过去。
沈扬骂过之后有些后悔,毕竟自己是挑衅在前,传出去可能也不在理,沈大人摸着胸口想,这几犯不着和一个五品的小白脸计较,就这么过了吧。
结果第二天,沈大人发现自己昨夜的宽心全是多余――这个姓魏的竟然告假了!
沈扬摔了茶杯,直接去宫里告状。
告的是病假,这个有啥好闹的?宫里想到沈大人一贯看魏大人不顺眼,沈大人又毕竟是数一数二的红人,为了不留口实,专程派了个太医院的人过去看。
结果太医院的人回来回话说,是真的病了。
沈扬一时无话可说,只得先记仇了,以后再算。
胡杨林看沈扬在怒头上,不敢劝解,又想到魏池是真的病了,又是担心又是着急,轮班一过就换了衣裳单独去找他。
“胡大人?”益清行了礼:“我家大人正要喝药……您先坐坐。”
“是什么病?”胡杨林放下礼物,很焦急。
“淋了雨,伤寒了。”益清看了看药,递给了珠儿。
魏池睡在里屋,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问陈虎:“谁来了么?”
“是胡大人。”
“请他进来吧。”
珠儿领着胡杨林进来,又服侍着魏池喝了药,退了出去。
胡杨林上来按住魏池:“你好好躺着和我说话就是,别坐起来。”
魏池脸色苍白:“热得很,想坐一坐。”
“不要任性,这会儿就是要捂汗的。”胡杨林强行给魏池盖上薄被:“你怎么了?听益清说你是淋了雨,你不是告假回家的么?”
魏池无力的闭上眼睛:“……我只是想去和她做个道别。”
胡杨林想到了那个她。
“最后见到了么?”
“……没有。”魏池有些哽咽:“我去得太迟了……这一生……我们也无法再见面了吧?”
“……也许有一天会遇上的……你为何不留意身体?”胡杨林摸了摸魏池的额头,很烫。
“……”魏池无奈的笑了一声:“许久没有这样的病过了,当年在漠南受了多少罪,哪一样也比这场雨难挨……怎么这次就这么娇弱了。”
胡杨林很想对他说,沈扬已经去宫里告过状了,他很生气,这事情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皇上是知道了……但说不出口。
“魏池,那天你出北门的守将知道我认识你,派人偷偷的将你的官服送了过来,你不要挂心别的事情,好好养病,北镇府司有我照应,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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