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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瞬间, 在真切意识到她死去的一瞬间,他才如此明晰地意识到,所有的故事都死在了一百年前。

    她真的死了。

    白姝颐:我本以为你是来寻仇的,可是你看起来,好像

    次日放晴。

    可是, 从没有此刻这样明晰。

    在归雪之时,无论是何等凶险的情境, 他从没有怀疑过手中的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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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瞬间,巨大的荒谬感像是落日一样, 无法阻挡地在心里下坠。

    季识逍的声音空茫茫:为什么?

    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不是吗,在黄泉渊的那些年, 也不曾有故人入梦啊。

    他立下剑心誓要舍弃过去所有的人事,要登上剑道之巅。

    白姝颐在他身后开口:季识逍,你若有心报仇的话,一定要去白玉京,只有在白玉京,才有唯一的机会。

    雨水顺着手臂往下流, 像要冲刷掉所有的痕迹, 在这哗哗的雨声之中,他却听到心下坠的声音。

    徐知行斜靠在躺椅之上,面前摆了一副棋子,他指尖上捏着一枚白子,可是他的手指上遍布皱纹,含笑的面容上看起来如此苍老。

    归雪的仇还没有报, 白玉京的风采还未曾领略过, 即使是他今日的剑法,也未必比得过昔年的冬虚剑尊。

    他在黄泉渊里苟活的一百年,曾经发过的狠毒的誓言,曾经咬牙坚持一定要回到归雪的瞬间好像通通都不真实了起来。

    剑骨被废的一天,他觉得来路和过往悉如云烟散,可是,可是,可是

    明明,还有这么多事。

    一头白发落在身后,无论谁来看,也认不出这是昔年的徐知行了。

    季识逍沉默着,走进这样巨大的雨里,不曾用任何法术挡过这厚厚的雨幕。

    *

    这绝不是恨,她想,这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季识逍看起来很难过。

    远在风月派里, 被迫将剑对准无辜之人的时候, 他的手没有抖;

    白姝颐盯着他看了片刻:季识逍,你若想替她报仇的话

    即使是在黄泉渊里,他出剑之时也从不会这样颤抖。

    她死了,为什么他会觉得,连未来与去路也一齐崩塌在永不停息的雨里。

    死在遥远的,永远也回不去的一百年前,甚至此时此刻连记得她的人, 连她的痕迹也不剩下多少了。

    雨更大了,七彩音很久很久没有过这样大的雨,所有的一切,都浸湿在这样的雨里。

    他明明还有那么多没完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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