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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回眸看她。他的目光冷若霜雪，凛冽如刀。

    “引我入院，便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不是么？”桑持玉眸中蓄着隐痛，“他早已戒酒，绝不会多饮。是你设计他，兴许用了药，再安排那伎坊儿郎上他的床榻。”

    桑持玉手脚发冷，一步步走近床榻，轻轻挑开床帘。里头睡了两个衣裳不整的人，其中一个人的脸庞那么熟悉，熟悉到桑持玉以为自己看错了。苏如晦正熟睡着，侧着身，亵衣没系衣带，怀里抱着一个窈窕的男人。男人整张脸埋在苏如晦的颈间，两人交颈而卧，姿势无比亲昵。

    这场景太令人不可置信，却又摆在桑持玉眼前，令他不得不相信。悲和怒一点点袭上心头，针一样扎着他的胸口，痛楚绵绵密密，不可断绝。

    踏上檐廊，推开前来挡他的人，打开厢房的房门。进了屋，一股旖旎的味道扑鼻而来，地上一片狼藉。苏如晦的罗盘、白麻布挎包、青布夹袄、鹿皮靴，扔得到处都是。桌上放着残羹冷炙，喝空的酒壶，白瓷酒杯里残留着黄澄澄的酒液。花鸟绢纱屏风后面，绛红色的床帘子遮盖着影影绰绰的人影儿。

    “苏如晦。”他出声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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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身子好像冻住了，半点儿腾挪不得，桑持玉保持着撩开床帘的姿势，注视里头熟睡的人。他总疑心是看错了，视野里簌簌金花摇曳而落，教他视野模糊，怎么看也看不分明。

    江雪芽脸色一滞，笑道：“你这是何意？”

    她反应迅速，飞快变了说辞：“的确，教你发现了。”

    “桑持玉，”江雪芽道，“你不要冲动，阿晦昨晚喝多了，大约把那个相公认作了你，我这便把那贱奴打杀了。”

    江雪芽高高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原以为露出了什么马脚让这小子察觉，她差点儿拔刀。

    他再次张口，又滞住。唤醒苏如晦又能如何？在江雪芽的府宅吵闹，彼此落个没脸么？还是杀了江雪芽的伎子，下江雪芽的脸面？待苏如晦醒来，又将是什么样的闹剧？太荒唐，荒唐到可笑，他宁愿体面地离开。他沉默了，不声不响地放下帘子，转身离开。江雪芽跟在他后头，眼见他踏出滴水檐下，走上来时的木头回廊。

    江雪芽追到门边，却止了步，桑持玉听见她重重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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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如晦没有反应，熟睡依旧。

    他似乎知道江雪芽为何要拦他了，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拔步床的脚踏上，他看见一条大红汗巾子。那揉皱的红绸缎像一团潋滟的火光，灼烧他的眼眸。

    “是你所为。”桑持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