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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认早就练就了辨别并接受人心变幻虚实的本领,可此一事,仍让他久久无法接受。

    有些话,只需一句,便是莫大救赎。

    姜正辅听得脊背发寒:“一个是手握卢龙军的镇边节使,一个是她暗中扶持起来的大盛第一商号家主,皆将她视作恩人至亲……她想做些什么,实在是易如反掌。”

    回忆到此处,姜正辅露出一丝苦涩笑意:“我那时便知道,兄长那些话,是为了让我的良心好过一些。”

    他强压下翻腾的泪,看向萧牧:“你可会觉得,世叔此时与你说这些已难辨真假之言,是在为自己开脱吗?”

    纱灯内的火烛轻轻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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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此,愈可见对方这些年来,藏得究竟有多么一丝不漏,演得温慈模样究竟又有多么深入人心。

    世间最残忍的屠戮,也莫过于此了。

    “只是她先是失了驸马,之后又遇你家中遭难,老师之死讯忽然传入京中,打击接连而至,她就此一病不起,演得入木三分……我实也被她彻底蒙骗了。”姜正辅缓缓吸气,平复着气息:“如今回头细思,实觉可怖。”

    那是父亲会做出的事,说出的话。

    “莫非你与李蔚这些年来一直有着往来?”姜正辅听出了关键所在。

    --

    萧牧扶着他缓缓坐了回去。

    “不。”萧牧道:“我信父亲——”

    萧牧将一切前因后果言明,包括晏泯的经历此时也一并说明了。

    “……”姜正辅缓缓起身,颤颤伸手相扶,眼眶中的泪终还是落了下来。

    他看向面前发鬓苍白,面上有着淤青与血迹,眼底写满了愧疚的姜氏家主,道:“如今也信世叔。”

    青年起身,朝姜正辅抬手施礼:“敬之多谢世叔当年暗中相护之恩。”

    他不需要这句谢,但需要这份发自内心的谅解以作自我救赎。

    阿衡又当是何心境?

    许久,姜正辅复才得以平复心绪,道:“……我早该想到是李蔚了,她自幼性情张扬炽烈,本就非那肯安于深宅的笼中鸟池中物,这些年来如此模样,我早该察觉到异样的。”

    “是,当年我离京后……”

    “这些年来,我也未曾怀疑过她半分。”萧牧眼眸半垂:“便是近日晨时醒来,也常有一瞬恍惚,只觉身在梦中,如何也无法将其同那满手血腥者融为一人。”

    他尚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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