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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没机会跟她告别。最后聚一起的那顿饭，他吃得很少，果汁也只喝了一口。

    湖一如当年，连水位都未变，但黑天鹅已经不是当时的黑天鹅，人也不是当时的人了。

    竟然还不耐烦。

    江舒亦嫌腥，没动筷子。他妈唠叨他，尝都不尝就嫌腥，这是新品种的鱼，好嫩的，哪里会腥。这不吃那也不吃，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挑食。

    程老叹气，扭头望着憔悴的宋老师。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处于恍惚、不敢置信的状态中。

    从机场回公寓，江舒亦冲了个澡，站卧室阳台吹夜风，靠着窗，看书页里何韵的照片。

    意外发生得猝不及防。

    他工作上一堆事要忙，走不开，但让妻子独自前往美国，实在不放心。怕她吃住不习惯，又怕治疗出现意外，从此生死相隔。

    饭后又弄了鲜榨果汁，说补充维生素，他在阅读文献，尝了口便搁在一边，他妈非让他喝完，说放久了滋生细菌，还是喝掉吧。

    但意外就是发生了。

    他看了很多遍，哪一秒被文件砸，哪一秒被推，哪一秒倒地了然于胸。

    背后是A大三教北部的秋月湖，几只黑天鹅浮在水面上，轻啄岸边嫩黄的花苞。

    死亡话题太敏感，程老想到江舒亦，及时收住，安抚般拍他手背。

    我这个年纪了，过一天就少一天，程老像是感慨，压低声音道，总要趁还在的时候，多陪陪她。

    他被打扰得总看错行，就有点不耐烦，说太甜。

    二十出头在A大读研时拍的。头发乌黑油亮，鹅蛋脸，眼睛宛若藏着伶仃泉水，穿一袭藕荷色长裙，温婉可人。

    江舒亦去过秋月湖，也喂过黑天鹅。

    监控音画清晰，从争执演变成动手，再到撞上尖锐的桌角，不过三分钟。

    江舒亦在走神，慢半拍地回，没事。

    程老已经够照顾我了，公寓位置好，上课能节省不少时间，平时送来的瓜果，经常都吃不完。江舒亦安慰他，那边革新了心血管疾病的治疗手段，宋老师一定能早日康复。

    再翻，翻到她近五十的照片，是意外发生前几天拍的餐桌照，那天江舒亦回家，她蒸了海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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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再见，是在医院，金发碧眼的医生称他妈重度脑干损伤，在救护车上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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