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天道拒绝之人(2/3)
每年问灵都有众多内门弟子前来旁观,测过的许是想看看宗内多了哪几位天子不凡的弟子,没测的则想看看师姐师兄们的表现。
由天际跌落至尘泥的场面太过深刻,那日过后,姬瑶常常在噩梦中惊醒。
“诶,林师妹不显山不露水竟然有如此根骨。”
她入门七年,已有练气巅峰修为,距离筑基仅一步之遥。
“清临峰,姬瑶。”
于是连身骨都像诅咒。
高台之上,长老赶忙去掌印处查验一番,反复确认之后笑着说:“无妨无妨,下一位上来吧。”
他沉声道:“小徒身体不适,我先带她回去。”下一瞬便消失在原地。
“十二岁的半步筑基,看来今年的风头都要被她抢去了。”
姬朝玉察觉她面色有异,微微蹙眉。
天生灵体过于不凡,修行、进阶皆是水到渠成,未曾觉出仙途艰辛,周围同是天资绝艳的内门弟子,更是习惯了别人吹捧,一度将众人的宠爱视作理所当然。
猜测与流言迅速传开,比千年难得一遇的天资更令人注目的,是天生灵体却有残缺怪疾,只怕道途不能长久,是天道真正拒绝之人。
她勉强维持着,于台上站稳。将手收回袖中,指尖微微蜷起,她不想当众出丑,摇晃着向外走出两步,却终究脚下不稳,坠下高台。
初时,她信心满满,眼前尽是充满挑战的仙途,她也想同师尊以及众位师姐一样,御剑而行。想一想便觉得好威风,好潇洒。
她心口一阵锐痛,却并非与体内异样同源,全然来自一股无来由的恐惧与失落。
平时运转灵力与其他人并无不同,唯有此刻,触到这设有阵法的掌印,引灵入体催发此阵,却有一股灵力逆向运转,回击体内。好似彻底打碎了体内一个摇摇欲坠的瓷瓶,自此月月受异痛折磨,如沉坠冰湖,烈火灼烧,万千碎瓷过身。
她万万想不到期盼已久的仙门之始,会是此后数年崩溃的开端。
姬瑶感到体内蔓延开一股奇异疼痛,脚步微乱,茫然地望向师门众人,又匆匆低头掩去慌张神色。
到底是多天真,对个中虚假奉承一无所察。
姬朝玉长眸幽静,落在她身上,片刻间已然察觉徒弟体内翻涌的灵力。
平时也曾出现过类似场景,但都是急于证明自己,力竭后被人扶走。可姬瑶压根不曾激发出半点灵光,既不是灵力用尽,那其中缘由,便引人深思了。
她既已见过绚烂仙途,尝过了其中滋味,又怎么可能甘于平凡。
姬瑶走上聆仙台,感受到周围聚集过来的目光,看了看师尊坐在上首的身影,缓缓抬手,覆盖上去。
“赋阳真君当年的盛景会不会再次出现?今年来得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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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瑶望着前面几人的光柱,听着身边人低声讨论,以及上首各峰真君的脸色,竟生出些紧张来。
若放弃修道,可平稳地当百年凡人,但若强行引灵入体踏入仙门,也只能当最短促的流星,极闪亮又极短暂。
她回想片刻,方收回思绪。
有人真心疼惜,待她如初却常常回避相关话题,也有人看笑话,毫无顾忌地嗤笑她中看不中用。
“姬瑶也年满十二岁了?”
姬瑶失足那刻,姬朝玉瞬息间靠近,接住她下坠的身体,牢牢抱在怀中。
旁人的期待她不是不知,如今尽数化作忐忑。大师姐或师尊无一不是自一众同辈中横空出世。多年来,一个又一个光环加身,她也自视甚高。绝不能在这时候落败。
“这位师兄灵芒有点弱了吧,往日那样锋芒毕露,还以为他多厉害呢。”
姬瑶未着寸缕泡在药桶中,乳白色的液体将将触及锁骨,热气氤氲,模糊了两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