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首发晋江(2/4)

    一个大势将去的阉人而已，怎么会值得他在此动乱时刻千里奔袭。

    少年人精神斐然，眉眼里有着莫名的熟悉。

    “殿下要杀他要保他，要用他要疑他，都与我镇国侯府无关。我的孙儿纯牧自北境出生，心思良善为人单纯，不如那些上京城里的人满肚子弯绕。但殿下应该知道，这样一个纯良之人，是绝不会反的。”

    “许老侯爷老当益壮，还是当年风姿。”

    江晏迟心生疑窦，正要再追问，却听许邑又来了句：“殿下不必左右试探。我们镇国侯府与这位楚大人确无瓜葛。”

    正襟危坐，又带了些威严。

    江晏迟看了好一场大戏，如今单刀直入地问了句：“许侯爷果真不留。”

    “爷爷！”

    “侯爷不必多礼。”江晏迟歉让出了殿前主座，许邑摆了摆手，落座在左侧第一把交椅上，端起婢女上的茶便问：“上茶作什么，拿壶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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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没有教你那些，是因为爷爷不打算让你去上京城。你小字隅安，这一辈子，就承欢在爷爷膝下偏安一隅，爷爷保你一世顺遂。何必掺和到那些挣扎算计里头去平添烦扰。”

    分外压抑。

    许邑将手中酒杯砸了，声音里摆起了威严，“楚歇本就罄竹难书，不论落得怎样下场都是他的事。你是我许邑的孙儿，日后是有大好前程在的，何必要牵扯到这些腌臜事里头平白将其断送！”

    “爷爷，是您教我的。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许纯牧摇头，“他不是这样的人，他……”

    “欸，说什么当年。年轻人是一茬又一茬地冒出来，倒是后生可畏。”老侯爷见江晏迟说话谦和却进退有度，面对自己这种三朝老将依旧丝毫没有怯意。

    “说什么！说那上京城里不是被他搅得乌烟瘴气？说你不是鬼迷了心窍在这里拉拉扯扯？你看你还有点一方将领的样子吗？给我站直了！”许邑像是怒上心头，生生截断了许纯牧的话。

    酒上来后，许邑看到太子余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江晏迟目光闪烁一下。

    许邑笑了一笑，将一壶清酒饮尽，这才砸吧了一下嘴，优哉游哉地那手指点了下木桌，叩出几道声响来。

    “不是的，爷爷你听我说！”

    许邑眼光蘧然，远远地瞧见一身鸦青色大氅披身的江晏迟。

    许纯牧浑身抖着，一下扑到许邑面前，眼眶发着红：“爷爷，纯牧从未求过您什么。我求您了……求您，不要赶他走……”

    许邑捻须倒酒，动作不疾不徐，一语点破玄机。

    许邑一口烈酒下肚，又看着自家跪着不肯起来的孙儿，叹了口气：“把人交给太子。”

    如今心口沉甸甸的，几乎要憋闷得喘不上气，捂着心口，连声音都在发颤：“爷爷，您教纯牧降烈马，熬雄鹰，您告诉我大丈夫当无愧于天地，毋宁死，不屈志，永远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这就是我觉得对的事情。爷爷，您信纯牧一回，楚歇不能回上京，他会死的！”

    “殿下。”

    许邑沧桑的声音穿透大殿，中气甚足。

    许邑眼底本有一缕淡薄的酒气，如今也渐渐散去，他黑黢黢的眼眸望着自家孙子，没说出什么，只喊了声：“再来点酒。”

    “牧儿。过往爷爷教你的，是只在北境适用的道理。”许邑将一杯酒递给许纯牧，摇了摇头，“在上京城，那是些旁的道理。”

    “不留。”

    “爷爷！”

    “牧儿，糊涂。”

    “我也教过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觉得你那个人，能是一条道上的吗？！”许邑像是有些火气上来了，“许纯牧，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你简直愚不可及！”

    江晏迟果真默了一下。

    定能救楚歇。

    言辞里带了几分哄骗似的恳切，抬起手想要摸一摸许纯牧的头，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堂上沉默了好一会儿，落针可闻。

    像极了年轻时的宣和帝。

    许纯牧眼底燃起了希望。江晏迟则是惊讶了一下，然后才见到四位婢女提灯照路，后头步履健硕地跟着一位鹤发白须的年迈老者。

    眼光里不由得多带了几分打量：“眼下时分，殿下舍上京而赴北境，怕是鲁莽了吧。”

    “与我许家毫无关系的人，何必多问。”

    许纯牧很少被许邑如此重斥。

    许邑像是听烦了，挥挥手教人将许纯牧捆了丢进祠堂里关起来面壁，转头便对太子说，“太子殿下，人您要带就带走吧。”

    许纯牧像是完全没有想到这句话，刚刚眼底燃起的火焰顷刻湮灭了。许邑简直不忍看他此刻的眼神，只再倒了一杯酒给小太子，“殿下，此事我们各退一步，您带走人，我们替您守北境。就此揭过，如何。”

    “许侯爷不问我为何要带走楚歇。”

    整个人都有些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