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遗憾(2/2)

    小时候，父亲总爱抱着我，以至于我被宠溺的很懒，常常不愿意自己走路，后来失去了父亲，便再没了这样的机会。

    “我到家了，你也回去吧。”

    “我重吗？”他走的很轻，上了一层楼也没有喘息的迹象，楼道里的声控灯没有被唤醒，借着黑暗，我仰头望着他，“累吗？”

    如果当时考上了你去的航校，或许这几年就不会和你分开，更不会在同一片天空里飞着，却永远只能跟你是两道航线。

    慢慢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我蹲在鞋柜前许久没起身。

    “好啊。”

    没一会，我站在门后，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

    怎么不会比现在更好呢？

    “可能是怕耽误你快点回去上课吧，毕竟那会高三，你母亲说你那段时间天天都要学到很晚才睡，跟改性了似的。”

    “算是吧…”我不敢说这是完全理智下思考出来的决定，也不敢确保将来会如何，但至少现在是不后悔的。

    “你不重，我也不累。”他笑笑，然后又说：“虽然比高中那会儿重了点，但我抱着还是绰绰有余的。”

    转过身，我忍着心里突然泛起的情绪开门、进去，甚至没有跟他告别。

    当时小小的人在他怀里烧的意识混沌，细若游丝地喊着哥哥，明明学校和医院就一段路的距离，五六分钟就能到，他疾步走着，每多看她一眼就多紧张一分，生怕晚一步她就多难受一会。

    “当然记得。”我收回视线，皮肤轻轻蹭过他胸前的衣服，黑色的线衫太贴身，意外的感受了一把衣服下磅礴的肌肉，瞬间心跳都快了半拍。

    “那年也是你进空军部队的第二年，对不对？”

    “或许吧。”

    他说完，拉过我的手腕上楼，刚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脆，他低头看了眼我的脚，“我还是抱着你上去吧。”

    十五岁后，几次享受到被抱起的体验，几乎全都来自邓放。

    说话间，他已经踏上了最后一层台阶，走到门前将我放下来，然后平视着我：“如果那时候考上了你想去的学校，未必会比现在更好。”

    只有一声门合上的声响留在空气里。

    “对。”邓放一步步踏着台阶，开始讲起往昔，“那次我刚回到家就碰上你母亲要出门，说你突然发烧要去学校接你回来，我就替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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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轻轻应了声，“我的成绩不算好，等到高三才确定了想去的学校，但分数还差得很多，只能拼了命的学。”

    可惜这个遗憾永远都要存在在我的人生里了，邓放。

    邓放低头看我一眼，“不会不记得了吧？你高三发烧那次，正好赶上我休假回家，就这么一路抱着你从学校去的医院。”

    毕竟总不能把鞋脱了，我没有客气，乖乖由他抱着我走进楼里。

    “那就好。”邓放没再多问工作的事，毕竟深更半夜，站在楼下也不合适，“上去吧。”

    “后来考上的大学是你那时候想去的么？”

    邓放无声笑笑，“说不上来。”

    “当时你烧的迷迷糊糊的，只知道喊哥哥，别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抱着你去医院的路上都有点紧张。”

    “发个烧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我状似随意地说道，话里藏着的试探只有自己知道。

    黑夜里，邓放的眼睛依旧亮亮的，我看着他，心里冒上来的酸有些要压不住，可时间已经很晚了。

    我沉默了几秒才回他：“不是。”

    “嗯。”他又摸了摸我的头发，“我看着你进去。”

    陈年旧事已经被时间冲刷的不再清晰，我本不记得当时我的年级，但记得那正是他进入空军某旅的第二年，整个人壮了一圈，站在教室门口接我时，我差点没认出来。

    他顿了顿，安慰我：“那也没事儿。”

    忽然提起过往，我一时恍了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