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幕妖刀/有些传说在亲眼所见前总是很难相信。(4/10)

    衷心感谢你,枝川。但身为叛徒的我,没有资格牵你的手继续走下去。

    该说再见了,以及……

    「倘使身可竭,但求至此终,唯恐心难抑制,昭然现情踪。」

    ——这份恋情,就让它在趋于安宁的孤独中,随si亡深藏心底吧。

    走马灯幻化成散落水面的片片枫叶顺流漂远,伊东寂寥立在岸边,垂头看着河川中自己的倒影,眼前一片模糊,意识也有些混沌。

    由于爆炸的冲击,左臂断了,眼镜也不翼而飞,鲜血染红半边脸,姿态着实不太好看。

    但他觉得,以这狼狈模样渡往地狱正合适。

    “……伊东!”

    这时,听见谁在背后焦急唤他。

    那道声音像是一只温暖的手,伸来搭在他的肩上。

    “伊东!”

    还残存些许知觉的右掌,也被什么人牢牢握住。

    紧闭的眼皮微颤,蓦然将它们撑开。伊东抬头向上望去,见你正伏趴在断裂车厢的边缘,满面担忧望着他。

    “枝……川……”

    ——别为我这种人拼命啊。

    我不值得你露出那种表情。

    “振作点!伊东!”气息仍有些紊乱,眼神依旧清澈坚定,你吊着他的左手又紧了紧,右手拽住牵制座椅的锁链,“我这就想办法救你上去!”

    他神se微愣,不再言语。

    你合上眼咬紧牙关,全身开始发力,一点一点艰难将人往上拖。

    由于车厢挂在断桥边向下倾斜,战胜重力掣肘的过程进展得极为缓慢。

    “阿景!”

    “坚持住啊!枝川小姐!”

    “咿啊啊啊啊——!”

    力气即将耗尽时,又有另一双臂膀从上方抱紧你的身躯,一口气把你们拉回座椅之间的空隙卡住。

    “谢谢!辛苦你们了!”看清身后赶来援助的万事屋三人,你用袖口擦了擦额上的汗,慢慢平复急促的呼x1,颔首表示感激,又立刻爬到伊东身边查看伤势。

    解开制服马甲与皱巴巴的衬衫,两手轻柔附上他的前x与腹部,隔着层热度稍稍按压,仔细感知来自t内的反馈,就这样小心翼翼在皮肤上一寸寸移动。

    左臂几乎是连根断掉,头部也遭受过不浅的撞击,可能有脑震荡的风险……

    整个人已相当虚弱,所幸内伤不算严重,各个器官都运作正常,当下最紧急的是需防止创伤造成的大量失血与休克。

    “老师——!”这时,结束战斗的近藤也带着土方与冲田一起,三人灰头土脸匆忙跑进车厢。

    六个人将你们团团围住,气氛紧张。

    “枝川,老师他怎么样了?”近藤急切询问。

    “失血十分严重,及时送医的话还有救,赶紧叫直升机过来接人。”

    你镇定答,掏出口袋中的对讲机递给他,又将从伊东身上脱下的衬衫撕成布条,系上他左臂的残端加压包扎,再重新披上制服外套保暖,让其瘫软的上身背靠自己怀中。

    局长毫不犹豫发出指令,然后收起对讲机,低头看着你们面se凝重。

    “近藤先生,为什么……我只是个想杀掉你的叛徒……”伊东强撑jg神,从枯哑的喉中挤出一句疑问。

    “导致谋反罪在大将,跟随无能的大将,士兵会丢掉x命。对不起,我这个大将不足以领导你。”近藤语气坚定,疲惫的面容难掩苦涩,“本来就不是这块料啊,让我当大将。你更适合大将这位子,我没办法坐视队员si去,没办法以‘阵亡’两字释怀啊……老师,我啊,不想要什么士兵,只是想与大家肩并肩,做把酒言欢的朋友,我希望也能有你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向你请教啊,老师……”

    伊东微微睁大双眼,惊讶一时将伤痛盖过去。

    “这样啊,真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扯了扯唇角,眉眼间终于浮出释然的笑意,偏头看向沉默已久的副长,“土方君,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真凑巧,我也有。”与先前在屯所对话那时一样,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土方咧嘴笑道。

    “我讨厌你……总有一天要宰了你,所以……”

    ——“别si在这种地方。”

    冰释前嫌而默契重叠的两道声音,交织缠绕成一根维系羁绊的坚固纽带。

    目送运载伊东的直升机朝江户的方向飞走,朝yan也恰好从群峰后升起,光辉灿烂,预示着今日也将是个好天气。

    那边万事屋正围在松平身边递账单讨薪,一张纸上不知写了多少个零,随后被酒醒的无赖大叔以老花眼的理由糊弄,场面顿时一片闹哄哄,又引真选组赶来劝架。

    澄净蓝天之下,激烈交火后的荒草地化为一整片焦土,四处横陈着几十个战si的鬼兵队员。有几个警察在其中走动,大声呼喊他们失踪同伴的名字。

    注意到那些人,你眼se暗了暗,抬脚往那边走去。

    默默把攘夷浪士们的尸t一个个搬至铁轨边等待处置,其中一位尚存一丝意识,回光返照时努力发声,将藏在衣襟下的护身符当作信物交付于你。

    “你……与高杉大人是故人……对吧?这东西……请替我转交给他……让他知道……”

    从他不住颤抖的唇间,念出最后的遗言。

    “我将一生……追随……鬼兵队……”

    收拢五指握住染血的护身符,你轻轻点了点头。

    “我会的。”

    于是他在你怀里缓缓闭上眼,遭尽苦痛折磨的表情,终于变得安详。

    随着越来越多清理战场的警察加入队伍,你们得以在午前顺利结束工作,准备一同乘车撤离。

    “回去吧。”

    说出与往日无异的话,银时走到你面前,垂着si鱼眼懒洋洋道。

    “嗯。”

    无jg打采应了声,你心事重重跟在他身边,走向一辆空车坐进副驾。

    整宿没睡,你们的眼眶下皆泛出明显青紫,没有多余心思你来我往地打诨,一路上偶尔交谈的语调也极为沉闷。

    “结果绕来绕去,还是要穿回黑衣服了啊。”

    “因为这是制服,怎么了?”

    “不,没什么。”

    在后排新八与神乐的不解目光中,你偏过脸望向窗外,车内再次陷入寂静。

    警车载着四人,沿高速公路飞驰驶远。

    从昨天早晨开始就风波不断,你与万事屋东奔西走,努力将真选组内乱的紧急事态暂时平息,所幸损失和影响尽可能控制在了较小范围。随后听在医院留守的队员报告说伊东的身t状况已经稳定下来,接下来会交由警厅看管,且山崎也平安获救,让你总算能安心与众人告别回到家中,打算先好好补个觉。

    强撑着昏昏yu睡的朦胧双眼推开家门,你便注意到正坐在沙发上的两位常客。但不同于平常他们看电视打uno吃零食那种悠闲到令人发指的行为,今日的桂小太郎与伊丽莎白只是安静地各自捧着茶杯等你归来。

    明显他们已通过攘夷派的情报网探听到刚刚发生过什么大事,也知晓你一夜未回的原因。

    你在玄关换好拖鞋,抬起头望见桂神情复杂的面容时,因极度疲惫反应稍显迟钝,与他相顾无言片刻,才慢吞吞抬手打了声招呼。

    “下午好。”

    “欢迎回来。”

    「辛苦了。」

    他的声音与伊丽莎白举起的木板几乎同时打破这寂静。

    “怎么了?为何那副yu言又止的表情……”注意到他话语中夹杂着意味不明的情绪,你漫不经心问,一面踩着疲劳的步伐拐进浴室。

    此时你只想赶紧冲个热水澡躺回床上,没等他作答便关上门。

    浴室内先后传来布料的摩擦声与淋浴声,短短五分钟后又没了动静。

    「桂先生……?」与主人一起站在外侧等待,伊丽莎白担心询问。

    出乎意料地,它见他竟直接伸手搭上门把,吓得立即抬起两只小手遮挡巨大的双眼。

    可它预想中的走光画面并未出现。

    水汽缭绕的室内,一身白se里衣的你垂首站在镜子前,凝视静静躺在手心的一枚护身符发着呆。

    水珠从濡sh的长发末端一滴滴滑落将衣袖打sh,你没有心思顾及,氤氲着失落的眸光黯淡不清。

    桂见状以一副“果然如此”的心情轻叹口气,皱了皱眉劝道:“你这些天太拼命了,阿景。”

    纷乱思绪被他的话语拽回现实,浑身轻颤一下,将从心口正源源不断涌出的悲伤堵回去。

    你转过头,扬起一抹安抚的微笑:“我没事的,小太郎。”

    「?!」会弥补的

    走入船舱的时候,高杉晋助正岔着双腿坐在窗框仰望那轮高悬夜空的明月。从前送给他的那把三味线,现正安然靠在他怀里,由他握在右手中的拨子缓缓弹奏着。

    闻见一段耳熟的旋律的同时,眼前依旧是能与久远记忆模糊相重合的画面。他就这样边风雅赏月边弹着琴,独自一人颇为怡然自得。今夜无风,室内烛光幽暗,由一层淡如纱雾的月光覆着,让你感觉仿佛闯入一场虚幻梦境。

    “感觉像在做梦呢。”于是你情不自禁感叹,面带微笑走到窗边,“传闻中最危险的鬼兵队总督,居然会主动邀请我这个破坏了你们行动计划的‘敌人’上门做客,难道这是场鸿门宴?”

    高杉侧身对着你,不紧不慢道:“不,只是有点事情想问。”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在信里请我带上这把三味线,又是什么意思呢?”你向前微微倾着身子,认真端详他的冷淡表情追问。

    一声悠扬琴音取代了他的沉默不语,宛若一句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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